李先生(12)【CP完结+番外】
“看什么呢，在家里看不够呢。”洛旗还嫌事儿不够大，笑话郑曲亭直勾勾的眼神。
李先生耳朵又悄悄红了。
郑曲亭收回视线把剧本递给助理，顾昇德对春儿的感情不好把握，郑曲亭只能猜，照那日拍试镜视频的剧本，摄影师说洛旗原定是演一场春宫，所以郑曲亭大胆地去猜顾昇德是打算和春儿春｀宵一度的，可没想到春儿单单纯纯地一句问把他心里的龌龊给打消了。
顾昇德又应该是珍惜春儿的，不然他二人身份悬殊，再加上赎身的钱，完全可以借着春儿的话顺下来骗他，春儿也不能耐他怎地，但顾昇德偏偏没有。
演员悟戏有快慢之分，洛旗从不因为这个催促时间，直到郑曲亭冲他点头，他才恢复工作状态，收回嘻嘻哈哈的劲儿，说：“眼睛灵络点儿，齐安给他配一下。摄像机准备。”
镜头里是郑曲亭和那个叫齐安的少年，不，应该是顾昇德和春儿。
郑曲亭没有什么经验，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屋子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以免打扰演员发挥，但对于郑曲亭而言，面前那位坐着的人，才是整间屋子里存在感最大的人。
郑曲亭竭力忽视李栩禾的视线，这是自己第一次试镜电影，不能搞砸了。
齐安捧着他的头时，郑曲亭脑海里一下子闪过那日李栩禾站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
宛如神明。
他把李栩禾代入春儿，眼睛柔和下来，对着齐安的眼。李先生当时在想什么呢，也是像春儿一样忐忑不安吗？李先生好像总是有点怕他，《夫妻沸片》拍摄时也是，打了他的后背心，虽没说什么，但后来对他总是小心翼翼，他不知道为什么李先生要怕他，可是他想让李先生知道，没什么可怕的，他不会伤害他的。
齐安把手指伸向他的眼睛时，在心里感叹，郑曲亭真的只是个模特吗。
他遵照剧情将手搂上齐安的背，齐安对着那灰色的瞳要吻下去，郑曲亭微微皱眉，齐安见状便用拇指压在他唇上轻轻一碰，郑曲亭摸到他臀上，齐安问：“你欢喜我吗？”
郑曲亭想，他问李先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是渴望李先生告诉他，他喜欢他的，李先生为什么没说话呢，郑曲亭当时不懂，但当他握住“春儿”的手，他有点懂了。
顾昇德欢喜春儿，但他不能说，他有家室，不能辜负妻儿，可心上人就在眼前，顾昇德也是人，总想摸一摸，亲一亲。但一旦涉及到深意问他到底欢喜吗，顾昇德能怎么办呢。他有难处，他不能讲。这种话语太重，顾昇德知道春儿会当真，他总是不忍心的。
郑曲亭的视线落到二人交叉的手上，好半天没动作。齐安有些着急，他怀疑是不是郑曲亭忘了那句台词。
洛旗没说话，齐安不敢动，背着身。
郑曲亭眼里蔓生出痛意，李栩禾坐在洛旗身边，显示器屏幕里就是镜头拉近后泛着红的眼睛，他看得心疼。
洛旗突然给摄像师打手势，镜头慢慢下移到两个人的手上，郑曲亭的手背上青筋突起，捏成拳头，但只是一瞬，他松开劲儿，从齐安手下抽出来，然后站起来，说：“走吧。”
洛旗喊：“停！”
郑曲亭欠身对齐安说：“不好意思。”
齐安愣了一下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很快他意识到他指的是摸臀的那个动作。
他对郑曲亭笑：“没有关系。”
今天来试镜不少人，他是第二个和他说不好意思的人，另一个人是程岑度。齐安不由得偏心希望他能和程岑度一起出演洛导演的电影。
郑曲亭不善和人打交道，齐安说完他点点头就朝李先生的方向走，洛旗离李先生特别近，他看得心烦。
“那我们先走了。”李栩禾站起来揉揉洛旗的头，洛大导演气呼呼地拍掉他的手，没留意拍出好大一声响。
“你怎么这么小孩脾气？”这句话满满都是包容和宠溺，洛旗瞪他，圆溜溜的眼睛故意佯装生气：“快走吧，等我改变主意你可别后悔，快走快走！”
李栩禾笑弯眼。
又听见他嘟嘟囔囔地说：“别成天勾人，少笑一点儿。”
郑曲亭和他一同出来，李栩禾敏感地发现他脸色不好，以为是担心试镜结果，安慰他说：“没问题的，我认为你演得非常好。”
“真的吗？李先生真这样认为？”
李栩禾认真地看着他说：“当然，演得非常好，我不会骗你的。”
李先生这样认真，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低地嗯一声表示他知道了。可毕竟是他从未涉及过的领域，郑曲亭心里其实还是没有底：万一顾昇德的情绪猜错了怎么办呢，他当时一心都是在猜李先生是怎么想的，万一对角色理解错误或者理解偏差呢……不过，不过李先生的意思，是对他演的顾昇德表示认同吗？
“我不会骗你的。”手被握住，微带着凉意的手贴进来塞到他掌心，李先生笑吟吟地望着他。
郑曲亭反手握住他，灰色的瞳带着一星茫然。李栩禾轻轻摇一摇他的手，耐心说道：“真的不骗你。”
他这才安心，拉着李先生的手准备到一楼和齐小果刘六六汇合。
“李叔。”
二人望向声音来源，是陈慎，毕恭毕敬地站着，比那天稳重不少，但脸上的妆化得十分女性化，想必也是来试镜的。
李栩禾刚刚哄好郑曲亭，心情很好，对陈慎笑着点头当做打招呼，不料陈慎紧接着问他：“李叔身边还缺人吗？”大胆又热情，黑澄澄的眼睛只看着他一人，把一旁的郑曲亭视为无物。
李栩禾向来做事给旁人留几分颜面，对待有情意的小朋友们，他不舍得给他们难堪，毕竟年纪轻轻讨生活已经很难，没必要让他们活得更难，但陈慎这副样子还是让他皱皱眉，有点不识趣儿了。
“黄天没有给你安排人吗？”黄天是那天的摄影师，如果他没记错，陈慎早就被人相中，那位老板还托黄天借人情向他讨要陈慎。
陈慎低头不说话了，脚在地上画圈圈。李栩禾叹口气知道他什么意思，想上前安抚几句，却被人扣住手不许他去。郑曲亭眉锋利如刀压得极低，仿佛他再走一步就是对他的不忠，下一秒就能把他直接拖走。
真凶。
陈慎又悄悄看他，背着手，眼神很可怜。
是一双好眼睛，妄念痴嗔一目了然，教人心软，不愧是新人演员。李栩禾捏捏郑曲亭的手，后者才松开。
他走到陈慎面前说：“你有天分，仔细研究戏，在演技上下功夫比什么都强，年轻，什么都好说，不要不愿意吃苦。”顿了顿又说：“老天爷赏你饭吃，你一定要自己端住碗。陈慎，珍惜天分，别让它消失了。”
“李叔，您真的不能留下我吗？”他仍是不甘心，像只没抢到食的雏鸟，倔强地争取。他原以为这位大老板只是单纯的有钱而已，哪知身边人说洛旗与他交往甚密，倘若能借机沾上洛大导演的电影，他的演员之路不知要顺遂多少。
李栩禾拍拍陈慎的肩膀，他不懂天分是珍贵的，一味似菟丝草渴求攀住大树有所依靠，妄图少走十年辛苦旅程。可惜一双好眼睛，李栩禾心里惋惜他舍不得吃苦：“陈慎，这世界上不乏有人从跑龙套开始，你为什么不行呢，况且新人演员你已经凭自己拿下，以后的路好好走，一定会有好结果。”
陈慎咬唇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浪费上帝对你的偏爱。”李栩禾望着他的眼睛说。
这不是第一次郑曲亭觉得李先生是一个温柔的人了，他永远不急不缓，永远风度优雅，待人接物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但他发现自己对李先生的温柔并不再喜爱，他弯腰当着陈慎的面把吻落在李先生的面颊，牵过那只手。李先生若是春风一缕，他郑曲亭就能捉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