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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26)【CP完结+番外】

作者: macadamia 阅读记录

李栩禾对他一激动就骂人的习惯实在是忍受不了,说:“你可不可以讲话文明一点?”

“好的。”他乖巧地点头,又补一句:“我们不能和野蛮人一般见识,不过你为什么还和他住在一起,炮友吗?”

深深吸一口气,李栩禾和洛旗认识很多年,至少十五年起步,仍然不能习惯太私人的问题,他耳廓已经红了,洛旗见好就收,双手举起说:“不问了不问了,你高兴就好。”

第33章

他可一点也不高兴。

郑曲亭习惯睡右边,左边一侧靠墙,李栩禾上床晚了,总会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身体爬到里面。

但郑曲亭身子长,难免会有不小心碰触的时候,郑曲亭虽没什么反应,但他总会礼貌地道歉。除此之外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谁也不提新开一间的建议,就这样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暗自较劲。

僵局持续了一个多礼拜,恶化的源头是因为陈慎。

凌晨四点,李栩禾被扯醒,他困得不行翻身抱住那人的手,含糊地叫他别闹,结果怀里的手冷冷抽走,他睁眼,郑曲亭抱肩没有表情地看着小客厅,李栩禾意识到屋里有别人。

沙发上坐着陈慎,双手捂脸小声地哭。他的睡意醒了一大半,起身去看,郑曲亭咣得一声把卧室门摔的震天响,惊得他瞌睡虫跑得一干二净。

陈慎被吓得一双眼里都是惧意,李栩禾安抚地摸他的头顶,尽量柔化声音询问:“出什么事了?”

他浑身颤抖,求他:“您收下我吧,收下我,好吗,我真的不行了,我会死的,我真的会被他掐死的。”

李栩禾敏感地捉住了语句里的动词,拉下他堆到下巴的高领衫。

脖子上有明显的淤紫指痕,胸口隐约可见红色的结痂和新的肿印,他脑海里几乎是立刻浮现了赵华平夏日里那个邪气的笑容。

“赵……”

“是赵志珩,他,我真的受不了了,李老板,我求求您。”

SM的习好是赵家的遗传吗?李栩禾抚摸着他的颈部,陈慎眼睛里大颗大颗掉泪,有的滴落在他的拇指上,凉凉的。

“不要哭了,我穿件衣服,这里不合适,先陪你回去。”

陈慎慌乱的点头,整个人仍然在抖。

郑曲亭就坐在床沿,李栩禾拿上外套,想了想还是走到他面前说:“我陪他回去,等……”

“回去干什么?”

李栩禾皱起眉,那个“干”字咬的格外重,他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紧接着是一声冷笑,郑曲亭说:“您在这吧,我出去。”说完就从衣架上扯下了大衣,套在睡衣外面一裹,李栩禾拉他,想告诉他并不需要他离开,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但话在嘴边突了个弯,低声说:“谢谢。”

郑曲亭走了就没再回来,剧组里有好几个人议论他频繁与人过夜,而且看起来都是模特儿的样子,无一不又瘦又高腿恨天长,房间的账单上一晚就能记下好几支酒,客房服务搜出暧昧不明的薄纱和小玩意儿,保洁大妈训练有素的脸上都掩不住尴尬。

齐小果对于他醉生梦死的午夜生活并不关心,秀场的party比这些更过分,简直小巫见大巫。晚间的拍摄一般从七点开始两点结束,他折腾够了白天睡觉,不乱跑不惹事,她完全默许这种行为,因为她知道他并不会乱来,撑死对瓶吹酒,看些刺激的表演,况且,她也知道他心里头不好过。

春雨来的那一天,赵华平也来了。

李栩禾在吃馄饨,他最近爱上了春去来。对面是赵家的叔侄,两个人有如出一辙的高挺鼻梁,李栩禾朝他俩笑了笑,说:“我吃饭很慢,不如酒店见吧。”

赵华平温和地说:“等你,不着急。”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赵志珩觉出一种涌动的情意,这让他心里发毛。

“Q市的事情忙好了?”

“嗯,堂仁帮了忙。”

李堂仁是他大哥,李栩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喝一口汤说:“我要陈慎。”

这一句话打的是开门见山,尽管赵志珩措手不及,但还是阴了脸色。原来是这回事,他当小叔特意来一趟为的什么,合着俩人是演一出戏绕他进去,这让赵志桁觉得没有面子。

本以为他小叔会顺水推舟将Q市的事还回去,作个人情来往,但他小叔却说:“不行。”

李栩禾擦擦嘴,抬眼静静地看他,像是料到他会这样说,忽然就笑起来,也对他说了同样的两个字:“不行?”

就在这个笑容里,赵志珩记起小叔告诫他的话,你李叔最没脾气,他不跟任何人一般计较,但我们都不敢太过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啊,他啊,他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怜悯的意思,李家虽然早早失去了主心骨,但兄弟三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子,能站在漩涡中心独善其身的,都是大人物。

他的小叔已经是上位者,碍于身份,那没点明的暗示是,李叔看不上他们。赵志珩现在才懂,他观察着对峙的两人,心里转了个弯说:“我喜欢他。”

哦,真是遗传基因的故事。李栩禾失了胃口,道:“你要的起吗?”他说完看了赵华平一眼,“真不讲道理。”

赵华平扬起嘴角拍拍赵志珩的肩膀,用了用力:“小禾,算了吧。”

“为什么?”他一贯清冷的嗓音不变,吐字清楚字正腔圆,听着就很舒服。

“李叔,我真喜欢他。”赵华平没有来得及按住他前探的身子,到底是个青年人,热血上脑免不了动作激烈。

“哦……”李栩禾瞥一眼赵志珩肩上的手有了兴趣,歪着头说:“我也喜欢他。”

陈慎这个人,眼睛独独出彩,千言万语化在睫毛阖开的瞬间,亮,精神,神采飞扬。这该是二十刚出头的小牛犊,什么都不怕。也可惜他胸无大志,独独愿意通过隐秘的手段换取一帆风顺,毫不在意自己是否颈子够硬,撑得住一路金玉堂皇。但那眼睛又太脆弱,流露的哀求如同蒙尘的珠,坠入黑暗难免令人惋惜。

赵华平眼神忽然一紧,又慢慢恢复懒散,靠在椅背上弹了弹膝头,似笑非笑地说:“一个小明星而已,你倒是认真起来了。”

“等出人命,就晚了。”他又用小勺舀起一只馄饨,晃着手腕摇出多余的热汤。李栩禾意在陈慎脖子上的掐痕,在场三位都是心知肚明。

“李叔,您放心,我有分寸……”原是因为这个,赵志桁知道李叔必定是见到陈慎脖子上留下的指痕,只是他还没讲完,李栩禾就毫无耐心地打断:“一个人想死,还要别人亲手来做吗?”

陈慎嘴上说着怕死,但如果他不出手,迟早会受不了折磨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那双眼睛早就存了死志。

S\M对精神上的调教才是重头戏,更何况他还太年轻,完全没有过硬的承受力。有人是天生m,有人是后天m,陈慎哪一种都不是,尽管他想借人上位,但他还没有胆子大到玩这一步,二十出头,赵志桁恐怕是把他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硬壳全部敲碎。

只是个孩子,能承受住多少成年人眼里的小打小闹的调教。

“给你李叔保证,以后下手悠着点。”赵华平摸摸口袋,掏出烟盒含进嘴里一支烟,闻了闻,没点。

李栩禾松手任瓷白的勺掉落在碗里,勺柄和碗沿磕出脆响,他拧起双眉厉声道:“他才二十岁,人生刚刚开始,就要把人给毁了吗。”

“李叔,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喜欢他,给他资源,让他演戏,仅仅想和他在一起,怎么就能毁了他?”再如何是长辈,这般插手,赵志桁不甚认同,话里带着气质问。

“在一起?这是两个人的事,陈慎愿意吗?”

陈慎这几日夜里经常惊醒,短促而痛苦的挣叫声简直不忍听,李栩禾还时常听见他微弱的呜咽声,一个大男生,还是个孩子,精神飘忽不定,不知道父母见了要有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