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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野(13)

云乐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也没办法阻止她掉眼泪,只能从兜里掏出几块钱说:“我买菜。”

陈巧玉赶紧摸摸眼泪,说:“要,要什么?大姨给你装起来。”

云乐选了几样,陈巧玉称也没称直接递给他说不要钱,但是云乐还是硬塞给她,离开菜场回到了闻野的公寓。

八点左右闻野还没有回来,云乐把蔬菜放进冰箱,又把笛子拿出来放在客厅的桌上,想起钟老师说的话,走进浴室,洗头。

闻野今晚被韩宸哭天喊地叫走,韩宸的咖啡厅经历了几天的改革之后,终于主动降了逼格准备迎接普罗大众,定了新菜单,硬拽着闻野跟他一起试菜,一道道不走寻常路的黑暗料理,吃得闻野头脑发晕,竟然有点想念家里的素炒白菜,进门时,浴室的灯亮着,闻野没有第一时间回房换衣服,而是去厨房倒了杯水,倒在沙发上感受白开水的甘甜,清清苦涩的嗓子,几何茶几上放着云乐的竖笛,闻野看了一眼全新的教材,又听着一时半刻不会停下来的水声,悄悄把笛子拿了起来,摆弄一会儿又没事人一样放了回去,此时云乐从浴室走了出来,闻野也起身回房,暼了他一眼后,猛地一怔,捂住胸口倒退几步,震惊地说:“你干嘛!”

云乐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眉目冷淡,手里举着一把厨用大剪刀,看起来十分阴森,他说:“闻野,你会剪头发吗。”

剪头发?

“会!”闻野想也没想,直接回答。

云乐把剪刀递给他,想了想说:“可以......那可以请你帮我剪头发吗?”

闻野眨眨眼睛,看着云乐圆乎乎的脑袋,接过剪刀,郑重其事地说:“可以。”

剪头发?这种体验也太新奇了吧!

闻野说:“那你等等,我去搬一把椅子,我们就在客厅剪吧?”他与往常没什么不同,转过身去餐厅时,却不自觉加快脚步,像小孩子发现新鲜玩具一样,急着体验一番。

云乐很听话,他试着提出找闻野帮忙,更不会要求太多,只希望头发短一点,家里没有剪发用到围裙,闻野就到厨房拿了做饭用的,兜在云乐的脖子上,随后拿着剪刀“咔嚓”两下,尽量平静下来,说:“准备好了吗?”

云乐点了点头。

闻野说:“那我,开始了。”手起剪刀落,一排遮住眼睛的刘海就齐刷刷地落在地上,客厅没有镜子,云乐不知道闻野到底把自己剪成什么模样,但他既然说会剪,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不停地在云乐耳边说:“歪点头,啊,对,再歪点。”

“啊,对不起,这里剪多了,我帮你补一补。”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里剪少了我再帮你补一补。”

二十分钟后,闻野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在云乐跟前,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俯身欣赏自己的杰作,云乐也静静地看他,发现他黑亮的眼睛里面藏着浓郁的笑意,嘴角也不停地**,想笑又尽量忍着,终于有些憋不住时,赶紧站起来说:“我去拿吹风机。”说着肩膀****地走了。

云乐不明所以,也不太关心。

吹风机接在墙角的插孔上,闻野把风力调到最低,一点一点地帮他吹着头发,修长的手指无微不至,穿插游走在云乐发间,云乐突然想起此时窝在沙发上瞪着眼睛看他们的围巾,那天帮围巾洗澡时,闻野也是这样温柔细致。

吹干以后,闻野再次对着他的脸端详半晌,竟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你去照照镜子?”

云乐说:“不用了,我把客厅收拾干净。”

闻野趁着他收拾的空档回房换了衣服,再次走出来时,云乐已经拿起自己的竖笛研究的指法,他无论在哪里吹都会发出噪音,于是征求闻野的同意,“我可以回房间学这个吗?可能有点吵,不会太久。”

闻野坐在沙发上,围巾迈着毛茸茸的小腿扑倒他怀里,腻味的“喵喵”叫唤,闻野抬手揉揉了它的脑袋,对云乐说:“你可以在客厅学。”

云乐见他不在意,就按着书上的内容,规规矩矩地坐直身体,拿着竖笛,琢磨半晌,吹了一口。

没出声。

难道是气不够?他又按着书上写的,调整了坐姿和指法,又吹了一口。

依旧没出声。

如此几个来回,云乐白净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此时顶着一颗刚出炉的新鲜西瓜头,乖巧的像个小学生,看向抱着围巾,眉眼带笑的闻野,疑惑地问:“你会吗?为什么不出声?”

“嗯?”闻野轻轻嗓子,走过来,假装研究几分钟,拧开笛子底部的出音孔,竟然从里面掏出一团小纸球,说:“被堵住了,估计是买来是时没有发现。”

云乐不疑有他,接过笛子,再次尝试了一遍,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他对闻野说了“谢谢”翻开钟老师给的演奏谱。

第14章

六孔竖笛非常简单,只有几个音,钟老师一早就准备让他参加,选的曲子也异常简单,属于入门级别,云乐稍微研究了一会儿,记住每个音符的指法位置,就没再发出噪音,对闻野说:“我明天要去快餐店打工,下午五点左右回来准备晚饭,你如果有事出门,我做好帮你放起来保温,这样可以吗?”

闻野说:“可以,时间上你自己调整。”又想起没见他用过手机,周到说:“如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不用着急,我会自己解决,不会饿肚子。”

云乐说:“我知道。”拿着竖笛站起来,刚要迈开腿,想了想,又说句:“晚安”才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闻野照常拿着运动背包去网球场运动,原计划结束后去咖啡厅帮忙,吃早饭时却接到了韩宸的电话,说是今天临时有事,改日再约,闻野没问原因,吃完后把碗筷放进水槽清洗干净,换鞋出门,既然韩宸不在,那么运动过后可以回家打打游戏,也不觉得无聊。

网球场距离公寓不远,大冬天的人不多,场内除了陪打教练,零零星星只有四五个人,勉强凑个双打,闻野的队友是一位四十几岁的大叔,名叫卓文,身穿藏蓝色的polo衫,亮黄色运动裤,下巴上一圈精心设计过的胡茬子,不显邋遢,还挺时尚,闻野将球弹起,一记反手挥拍,定下最终比分,大获全胜。

十点左右,卓文拿着球拍走过来,爽朗笑道:“可以啊,野哥不愧是我教出来的,有我反手王者的一点风范。”

闻野和他一同走到休息室换衣服,说:“我还差的远,卓叔如果不搞创作,可是国家队的级别。”

卓文心情愉悦,拍着他的肩膀说:“怎么样,回来还习惯吧。”

闻野笑说:“习惯啊,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一样上学吃饭。”

卓文咂嘴,套上羽绒服说:“也是,你就是一个大龄留守儿童,这么多年要不是自己懂事,早长成叛逆少年了。”

闻野把球拍放进包里,说:“我哪有这么可怜啊。”又问:“卓叔最近不忙吗?”

卓文说:“还行,唱片业不景气也没什么忙的,我都打算收拾收拾投奔你爸,准备抱着他的大腿跻身资本行列作威作福了。”卓文算是业内著名的词曲制作人,跟闻野的爸妈很熟,从小就认识,趁着今天没事,出来锻炼锻炼身体,顺便跟老友的儿子叙叙旧旧,他自认还是十七八的小年轻,跟闻野没有代沟,胡乱称呼,“你妈妈呢?我听小道消息说是准备息影了?”

“嗯。”闻野说:“她把手上的工作结束后就回来了。”又神情复杂道:“说是,以后要相夫教子。”

“就她?四十好几了的人了,还这么没有自觉?”卓文“啧啧”两声,心疼道:“要不,你给叔叔当儿子吧,你阿姨做饭好吃。”

“哈哈最近请了人做饭,比我妈手艺强很多。”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走到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停车场十分空旷,一排排低矮的景观树种在四周当做围栏,防止车辆越线,闻野发现左侧的景观树后面是一条公路,可以直通自己的公寓,准备将卓文送走后,骑着自行车来这边超个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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