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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野(27)

她看着闻野不像坏人,就把人领了进去,那屋里没一点人气,凉的像冰窖,加上许久没住人,地上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洗脸盘的架子还是倒着的,地上的碎玻璃也没人收拾,陈巧玉忙,起早贪黑的,连自己家都收拾不过来,实在没有多余的闲空收拾这里,所以还是像云乐走得那天一样,除了多了几个空酒瓶子,纹丝未动。

闻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间,简陋老旧,逼仄的让人喘不过气。

陈巧玉说:“以前乐乐就睡沙发,他一出生就睡在那。”

“为什么......睡沙发?”沙发很小,上面只有一床薄薄的毯子,随意摊着。

陈巧玉:“应该是段菲早有计划,不想跟这个孩子有太多的感情纠葛,哦,段菲是乐乐的妈妈,她其实早就想走了,但是后来怀了孕,又被云锦鹏关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直对乐乐的感情很复杂,所以从他出生起,就放把他放在沙发上,不让他亲近。”

闻野试着坐在沙发上面,硬邦邦的,像是坐在木板上,沙发前面有个小桌子,桌下是一个鞋盒,陈巧玉把鞋盒拿出来,给闻野看:“这个呀,是乐乐小时候的玩具,他小时候可喜欢了。”

玩具?闻野打开鞋盒,看了眼里面东西,不禁喉咙发紧,里面只有两三件小东西,退了色的拨浪鼓,掉了漆的小青蛙,还有一个用作业本折的纸飞机,除此之外,没有更多。

陈巧玉拿起拨浪鼓晃了晃,说:“这个是我买给他的,他那时候刚几个月,特别爱笑,你不知道啊,跟只小猫崽一样,一双大眼睛追着鼓捶来回的跑,段菲虽然冷着他,可对他也不是完全的没感情,毕竟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给他取名字叫云乐,想让他每天都这么高兴,乐乐呵呵的,可是......”陈巧玉又眼睛红起来,说:“段菲走后,他就再也没笑过了,我知道,那是唯一抱着他,搂着他疼爱过他的人,走得一干二净,他肯定忘不了,乐乐这个孩子倔,他等了段菲这么多年,也是在等一份关爱,他为了这份关爱,坚强的不得了,什么也不怕,不管云锦鹏怎么打他骂他,不管在学校里别人怎么嘲笑他,他都不怕,可是等了十年,段菲都没有回来。”陈巧玉叹了一声:“我是母亲,也是女人,虽然是个乡下婆子,但也知道,跟云锦鹏那个杂碎没法儿过,就是苦了乐乐,不过幸好,他如今是想通了吧,终于离开了这个家,但我还是担心,你说这孩子,盼了十年,就这么走了,他往后的日子,还有希望吗?”

闻野把纸飞机拿起来,竟然看到一张老照片,照片上面容姣好的女人蹲在外面的院子里洗衣服,小云乐穿着黄鸭子的小背心趴在她的肩膀上,仰着脸,笑得看不见眼睛。

原来......他也可以笑得这样开心。

闻野摩挲着照片上的笑脸,终于做了决定。

第29章

放学时,云乐又去一班门口看了看,闻野依旧没有出现,他出了校门,找到一处没人的角落,给闻野发信息,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刚准备走,就看见陈兵带着几个人,在不远处徘徊,陈兵说:“龙哥,到时候您就把他弄这边来,随便您怎么教训,下手轻重您开心就好,钱上面,邹哥已经给您打卡里。”

龙哥是个地痞,三十几岁,脸上有道狰狞的疤,嘴里叼了根烟,等陈兵给点上,嘬了一口,熟悉地形,这里是瑞海高中的后墙,对面横出来一栋违章修建的写字楼,写字楼停工许久,上面不让盖,也始终耗着没有拆,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个别学生的秘密基地,抽烟喝酒,打架斗殴,反正是校外,没人管得着。

龙哥说:“叫什么来着?”

“闻野,高二一班的,他很打,龙哥您也注意......”

“注意?”龙哥不屑:“老子当年拿刀砍人时,你他妈还光屁股玩尿泥呢,妈的,皮孩子的事儿还找我?真把龙哥当闲人了?”

“不是不是。”陈兵赶紧说:“这不是因为龙哥您牛逼吗。”

龙哥爱听吹捧的话,一口气把烟抽完,仍在地上,什么牛逼不牛逼,主要是姓邹的小子给的钱多,揍个学生十几万,就当运动运动减肥了,他刚要走,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了去路。

陈兵看清来人,挑挑眉说:“呦,云小少爷。”

云乐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要找闻野的事。”

陈兵乐了:“这不是很显然?他上次可是打了咱们哥几个,我说,这事儿你甭管,邹哥这两天忙着,没空搭理你,你也甭上赶着凑份子。”

“不行。”云乐面无表情地说。

“不行?”陈兵抬手推了他一把,恶声道:“你他妈老几啊?还敢说不行?上回是没收拾了他,这次就算不打死他!也得卸他一条腿!”话音落下,云乐便毫无预兆地踹了他一脚,陈兵没有防备,被云乐扑到墙上,狠狠地卡着脖子,说:“不行。”

他眼神凌厉,重复道:“我说不行。”

“操!”陈兵从牙缝里挤出脏字,抬脚窝在他肚子上脱身,云乐不会打架,他这么多年的攻击和防备,都是挨打挨出来的,和陈兵不分上下,可他发了狠,被陈兵踹出去踉跄几步,又猛扑上来,陈兵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他扑倒在地,接连挨了两拳,全都打在他太阳穴上,陈兵蒙了半晌,缓缓力气攥着他的胳臂骂道:“我**妈!你疯了!疯狗!”

云乐没开口,死死盯着他,就算迎面挨了一拳,嘴角出血,也掐住了他的脖子不放,陈兵在那一瞬间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汗毛竖起,艰难地喊:“龙,龙哥!帮我,帮帮我!”

龙哥带着自己的小弟站在一边看热闹,他收钱办事,就算今儿个云乐把陈兵打死,他都不会动手,“我给钱!给您钱!您把这个疯子给我弄走!”

给钱就好商量,龙哥这才给小弟们使了眼色,冲着云乐围了上去,四面八方的疼痛感袭来,云乐习以为常似,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到一丝疼痛的恐惧,可眼神越发地狠厉起来,陈兵用尽力气地扣着他的手指,为自己换来顺畅地呼吸,骂道:“疯子!怪不得你爸是暴力狂!有其父必有其子!他打死你也活该!”有了龙哥的人帮忙,陈兵终于使出力气把云乐踹到一旁,他气急了,随手捡起来一块砖就要往云乐头上砸,却肩膀一软,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气甩了出去,趴在地上,他急忙抬起头,看见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闻野。

陈兵吞咽着口水,对龙哥说:“就是他,他就是闻野,龙哥,打,打他!”

龙哥又吸完了一根烟,拍拍手站在起来准备干活,瞥了眼闻野,竟然觉得有点眼熟,迟疑了半晌,听到闻野叫出了他的名字:“龙刚。”

“你是......”龙刚一巴掌拍脑门上,惊道:“你是闻总家的......公子?!”

闻野点点了头。

“欧呦。”龙刚赶紧从兜里掏出一瓶漱口水,漱漱口才上前说:“你什么时候回国了?”

闻野说:“不久前。”

龙刚从小不学无术,背井离乡,除了坑蒙拐骗就是圈地收保护费,三十多年基本没干过好事,唯独干了一次见义勇为的,就是半夜帮一个乡下婆子抢回了看病的钱包,还被歹徒砍了一刀毁了容,歹徒跑了,他忍着疼打算把包还回去,却被路人指正,说他才是抢包的罪魁祸首,他手上拿着赃物,还拿着刀,看起来穷凶极恶,活像个杀人犯,本来也是警察局的常客,片警都认识他,这么一闹,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幸好闻野的父亲看到了经过,帮他作证,帮他打官司,后来又给他找了份保安的工作,但是龙刚心思野,天天想着当大哥,没干几天,再次回来收起了保护费的买卖,不过他自认是道上混的,讲义气,念着闻家的恩,过年过节还不忘给闻野的爷爷奶奶送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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