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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为我还俗(33)

作者: 牛干净 阅读记录

所以什么……唐零儿不知道,只瞧见她们俩身旁多了几道倩影,台上的六位姑娘正在缓缓靠近她们。

安衾思眉眼温顺,微微仰头朝上方叹了一气息,低头看她时,似笑非笑道:“所以,我娶你是权宜之计,那娶她们为何,不也当权宜之计。”

不知那些异族姑娘哪个叫了声少爷,唐零儿抬眼只瞧见安衾思侧颜,黑瞳孔里有她,后来,剩下小山似的肩背,而山那边,她声音温润,能想象得到脸上一定也是携笑的,她对那些女子说:“姑娘们什么都不要说,我在楼上有房间,你们两人住一间,明早起来后,我们再说。”

瑞基领了她们上去,唐零儿略微伸长脖子,瞧见站在最中央那个最白的姑娘,笑时眼如月盘弯,浅蓝瞳孔像天上星辰,此时,正对衾思笑呢。

抽回目光,一刻钟之前在火上的心情渐渐消失,权宜之计……这不就是刚刚自己想要的吗?

慢吞吞上楼,众人艳羡目光,唐零儿逼出自己笑,等和安衾思一个个送她们进屋了,看她俩房间,清清冷冷,紧缩两道门,推门而进,月光泄在地面,淡白色没有温度。唐零儿听她关了门,揪住的心稍松了松,慢慢走到她的床边,还未坐下,就听安衾思冷静的声音钻了过来,她说:“零儿,没办法了,你必须和我住一个房间。”

钻进她的经脉,经脉连胸腔,胸腔静静搏动。唐零儿没憋紧,两颗眼泪从眼眶边流了出来,咽下喉咙里的液体,回她道:“随便你怎么办都行。”

说完合衣盖住被子,心头骂自己干了件蠢事,又给她增麻烦,惆怅又添,想起自己也是别人的麻烦,沁进枕头的眼泪湿漉漉花成一片,唐零儿调转身,将被子从脸上匀开点,除了江风呼啸,她听不见任何声音,而另一张床榻上,安衾思静阖眼,等听见唐零儿那边传来一波波微弱的呼吸声,才翻身而起,抓住窗沿上停歇的一只信鸽,将一卷小纸拷在它腿上,扑哧打翅膀飞走,床上的人轻嗯一声,安衾思踏轻步子走到唐零儿床边,小心翼翼将她的外衣给褪下,又给她掖紧被衾,呆看了阵,面上冷意溶于水,而江涛慢摇,长夜漫漫,她们此刻还呆在一起,安衾思嘴角上扬,笑意逐渐凝固。

黎明,光剥开云,江面一片湛蓝,水纹犹如美人衣裳,风吹衣澜起,泛开一层层清凉水色,唐零儿倚坐在船边,瞧见自己的脸映在水面上,捻紧手绢往水上一打,一圈圈小波澜后,现出一张讨人厌的脸,就是这张讨人厌的嘴昨日光说些话怄自己,还给衾思惹麻烦,现在那六个姑娘,还有一个非要留下来,不管为奴为婢都要报答她们,谁要她报答!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话不是没有着落。

瑞沁端了一熏木小茶几,全身已然包裹好,穿了一身唐零儿的素白衣裳,莲步缓缓走来,语迟迟含温意:“夫人,江风冷,莫受冻了。”

高丽女子姓氏繁杂多样,这名是安衾思随瑞基给她取的,口音却不似瑞基凹凸不平粗糙,反而一口吴侬软语,可仔细听辨别,还是听出不是中原人,就光看她的相貌也不同。

唐零儿往肚子里存了一口气,轻甩手又打了水波两下,说道:“你不用叫我夫人,衾思没拿你当下人,你也别把自己往下放了。”

瑞沁闻言,在她身边坐下,一双纤纤玉手摆好茶垫,言道:“姑娘是有什么不如意吗?如果不嫌我身份低微,可否让我替你解解闷?”

唐零儿扯过巾子,瞧了她一眼,想青儿跟那柳公子如胶似漆每日晃眼,她形单影只,正好来了个好似能同她说得上话的,虽这女孩是面善心慈声也软,但能跟她说自己的烦扰吗?烦心,抓心,挠心的事太多,竟无一能诉。想到此,唐零儿又转过身,对水纹中不断荡漾的自己瘪出一笑。

“姑娘如此好福气,在这奈何天底,有郎君在伴,友人在侧,怎还叹息了。”瑞沁眼露羡意,看唐零儿侧头递过来一双无力的半张柳眼,黯然低头又说道:“瑞沁原本也如姑娘一般,有一如意郎君,可大概是天工看不得美事,在我们成亲第二天,他被拉去参军,可惜我这肚子没留下他的孩子,婆婆将我卖了,我还挺庆幸自己换来的粟米能供她们一年之粮,也不枉我丈夫在天之灵。”

“死,死了?”唐零儿讶异,牙齿磕碰倒腾出话。

瑞沁笑笑不语,将两杯茶水靠在一起,轻嗯了声。

“嫁他时,我刚及笄,如今快双十年华,这仗还未打完,也不知什么时候到个头。”

瑞沁的话顺江风刮在唐零儿耳边,夹在话里的泪花灌进她耳朵,一瞬生出许多感觉,在眼前晃悠更多的是某人安全,又柔声同情她:“你现在自由了,坏日子到头了,打仗与你差地天高地远,不用担心这么多。”

秀脸顺风刮在另外一边,瑞沁稍稍整理心情,环视望江水无岸,船边卷涛不止,对上唐零殷切关心的一双黛蓝瞳孔,不自然又侧颜相对道:“于我而言这才是开始,我本不聪慧,同这些男子跳舞击乐,也算荼蘼伤痛,他们爱看,我无所谓爱演,这整日整日下去,对我那夫君都少了思量,但夫人和少爷又将我救了出来,在我脑中日益消减的夫君竟又占据我日日夜夜,可笑……”说着,瑞沁竟掌住茶座,失去血色的嘴唇发出铃铃笑声。

“呵,呵……呵。”唐零儿凝眉不解,将湿漉漉的手绢子丢开,挨上瑞沁手腕,回想她在书缃阁的往日竟能感同身受一分,心口跟着她一呵一停颇为难受,却又憋不出话来开解她。一碰上她的手,唐零儿明显摩挲到肿起来的一团,只听瑞沁笑声停止,嘴边嘶了一道。她连忙掀起她的衣袖,只见那一折就断的手腕处,红肿淤血像一条藤鞭缠住她两手,别人手上戴银子,她手上带伤疤,一圈圈触目惊心,甚至还破皮流脓,结痂崩裂长出的不是新皮,反而成了一圈多余难看的肉瘤。唐零儿鼻头一酸,慢慢捏住袖口给她盖上。胸中气长叹,看船上来来去去的人都略带忿恨给别人一眼。

“姑娘说,是不是值得笑?”瑞沁嘴角向上轻抬,脸面洁白,看不出泪痕,笑存在喉咙里哽了一遭,自顾自慢慢说道:“你说,我这五年是不是白活了?”

唐零儿急忙摇头晃脑,可嘴一张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眉目不忍逮谁恨谁,弄得路过的都都忧心忡忡,不知怎惹了这两位娇丽女子。

她又见瑞沁提拉裙边,俩脚踝处也是同样惨状。唐零儿见状拈紧拳头,脚用力一跺,倒自己龇牙咧嘴闷哼一腔,连忙让瑞沁放下衣角,压低声嚷道:“你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对你!你又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瑞沁听她一言,倒心安一笑:“姑娘,现在不难过了吧,比逗那些男子,还是让姑娘开心,更让我活得明白。”

唐零儿瞧她往自己身后愣神,以为她也跟土鸡一样,听不懂自己的话,连忙又说了一通,没听见她想听的,反而听见她说:“夫人,你相公来了。”

“我哪儿来的相公,你别扯开题。”

安衾思在三楼就凭灵敏听力,闻见她俩说的话,再听唐零儿越说越激动,只得下来露个面提醒,瞧瑞沁听见这几字时,朝她现出一笑,顿了顿,走到仍旧声势宣扬的人跟前,悠悠打了声招呼,便跨开,留个颀长清壮的背影给她们。

屁股都说离地了,唐零儿看身边忽然出现又离开的人,不知脸上是笑是丑,还没在她面前露出凶相,僵硬挨上座位,扯了扯唇角。

瑞沁看那人走远,转头端了杯茶轻抿了口说道:“少爷……待夫人是真的好。”

唐零儿当她瞧自己刚刚那番笑话,明明那人连话都没跟她说两句,牵着干了的丝巾在空中晃荡,半闷半抑说道:“能不对我好吗?我可是她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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