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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娇娘(215)

石天瑞长得俊郎,说起话来也带着些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二郎不必谦虚,与我看来,令弟才华出众,文章我也读过,格外出色,未来考状元也是可以的。”

祁昀对着石天瑞拱拱手,心里却不觉得三弟能有那么大的前程。

祁明有几斤几两,祁昀心里比谁都清楚。

论起对国策论,祁明被楚承允带了好一阵,想来是有不少想法的,能拿下小三元并不稀奇。

只是自家弟弟毕竟稚嫩,见识也不够多,能中举就是好事,至于什么解元之类的,暂时还是够不到的。

说起状元,祁昀看向了石天瑞道:“知县大人便是状元出身,才华定然不凡。”

石天瑞弯了弯嘴角,声音轻缓:“读书时,只觉得十年寒窗苦,金榜题名时颇为得意,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何等尊贵荣耀,可是真的做了官才知道仕途要的不仅仅是锦绣文章。”

他的书生意气都在贬出京城后被消磨的干净,如今纵然心里依然是棱角分明,可石天瑞却懂得用圆滑给自己包一层壳子,算是成长不少。

祁昀端起了茶盏,没有接话。

终究是人家自己的宦海沉浮,与自己没多大关系。

好在石天瑞是个看开了的,很快便笑着道:“若是祁家摆宴,记得叫上我才好。”

祁昀欣然应允:“这是自然。”

而后,等上了茶点后,祁昀终于说起正事;“之前多亏知县大人仗义执言,才让我祁家免遭祸殃。”

石天瑞知道他说的是上次自己给楚承允上折子参邵知州的事情。

邵知州为官一任,作恶甚多,若是石天瑞能早来两年也定是要参他的。

只不过能让石天瑞下定决心的理由在于,邵知州得罪了祁家,祁家又和天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络,石天瑞笃定自己参奏定然有所回报,这才把所有的事情办的妥帖。

而事实也正如石天瑞所想,邵知州贬斥,自己得到嘉奖,祁家看似没有得到什么,但光是靠着一个匾额就能贬掉一任知州就已然是丰功伟绩。

不过让石天瑞注意的,不仅仅是祁昀的感谢,还有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渠道。

给祁昀说起的自然是叶平戎,叶大郎的意思便是让妹夫和石知县搞好关系,总不能让人家出了力却得不到回报。

可是石天瑞并不知道内情,他又是个谨慎的,自然觉得事情不简单,甚至觉得祁昀和金銮殿上的那位有关系……

石天瑞自然不敢受祁昀的礼,微微侧身让了让,而后道:“二郎言重了,为国为民我都不能任由那等刁恶的知州祸害百姓,参奏他乃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话说的格外忧国忧民,祁昀便点点头道:“石知县大才,我等自愧不如。”

“哪里哪里。”

“客气客气。”

一番客套后,祁昀才重新坐下,又与石天瑞商议起自己离开后祁家的事情。

他和叶娇上京,少则半年,多就不好说了。

到时候,三弟祁明可以带去,或求学或科考,京城总是要比这里强的,可是大哥祁昭却不能轻易挪动,人走了地走不成,庄子上离不开人,祈父又年迈,总归家里还是要有人料理的。

退一步说,祁昭的庄子便是他的产业,想来大郎是不会随随便便舍弃自己打拼多年的成果离开的。

既然如此,祁昭无论是作为儿子还是作为弟弟,都要好好安排家里。

石天瑞是知县,而且祁昀看得出石天瑞的本事,他未来是有前程的,便想着是否能将家中诸事多多托付。

既然是祁昀开口,石天瑞自然无有不应。

就算不看在那方金匾,也要看在叶娇救过女儿的面子上有所照拂。

并非任由祁家可以胡作非为,而是能让祁家事事得个公平便好。

不过这些话并不需要说出来,两人心知肚明,一个眼神就清楚,一杯清酒便可定下,离开时风淡云轻,任谁都挑不出错处来。

而在回去时,铁子还没克制住自己的兴奋心情。

于他而言,他自小就在祁家做事,之前是自己瞎忙活,后面就跟在祁昀身边,学做人学做事,也让铁子从之前那个傻乎乎的二小子,成了现在有了名字有了营生的英俊少年郎。

他把祁家当东家,更当自己家。

祁家好了,他才能好。

如今,祁明算是一步踩进仕途,铁子自然高兴,回去的路上都坐着马车笑呵呵的对着祁昀道:“二少爷,三少爷这次算是成了,回头考个状元回来就好了!”

祁昀对着铁子并没有刚刚对着石天瑞的顾及,说起话来也直白得很:“他若是想要考状元,必须现在开始开始受些搓磨,或者有个人能真真切切地告诉他什么是真正的朝廷和国家,不让这状元怕是轮不到他了。”

铁子眨眨眼睛:“二少爷你要辅导三少爷?”

祁昀微微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声音则是淡淡的:“我怕是辅导不成他,不过我不能做的事情,自然有人乐意去做,不着急。”

自家三弟是个博览群书的,若说旭宝现在只是拿看书当乐趣,那祁明就是把家国天下当兴趣。

平常看祁明傻乎乎的一个,似乎很好糊弄似的,但是只要说起有关于国家社稷或者是百姓疾苦,祁明就有数不清的话想说。

大概是因为他小时候调皮不老实,祁昀就喜欢用一些大的事情来压住他,今天让他读一读“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明天给他看一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到底看进去多少祁昀从不在意,可却在幼小的祁明的心里烧起了一把名为“家国天下吾辈之责任”的火苗。

祁昀或许瞧不上他写的字,对他做文章的用词遣句也不觉得多稀罕,可是自家弟弟就占着个满肚子的想法抱负,还都挺有道理。

他的文章算不得锦绣,却言之有物,这对喜欢纸上谈兵的读书人来说着实不易。

也正因如此,祁明和楚承允总有话说,也只有他们两个敢说。

寻常小老百姓,谁敢随便置喙朝廷政策?

偏偏祁明是个胆大的,又遇到了楚承允这个凤子龙孙,一个不知身份,一个胸有乾坤,一拍即合也正常。

现如今,祁昀把他拽去京城里,为的就是给自家三弟一个机会。

距离越近,机会越大。

至于那人是不是真的能喜欢他到专门点拨,那就看三弟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在快要出城的时候,路过一家书肆。

祁昀略略挑起帘子的时候瞧见了,就让铁子停下来,他神色平静的走进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

铁子没瞧见他拿了什么,祁昀也不让他跟着,只是他看着自家二少爷的怀里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想了想,铁子觉得多半是买来的好书,自家少爷这么正经的人,买的也该是正经东西才对。

等祁昀上车,铁子没问,只听祁昀开始说起生意上的事情。

铁子算是他的半个徒弟,闻言立刻正襟危坐,乖乖的听着,还把身上随身带着的纸笔掏出来用来记录紧要的事情,格外精心。

正说着,马车已经回到了祁家。

这会儿的祁家,张灯结彩,鞭炮齐鸣,来来往往的宾客几乎要把祁家门前的巷道塞满了。

铁子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家二少爷不乐意现身人前应付这些事情,便绕了个路,去了西边的门。

等祁昀下了马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问牵马的丫头道:“娇娘可到前厅了?”

小丫头是猜到祁昀有此疑问,就一直留心着,闻言便回道:“没呢,夫人专门吩咐下来,说是二少奶奶如今身子虚着,外面人多怕冲撞了,就让二少奶奶不必过来,好生养着就是了。”声音微顿,她又道,“二少爷可要先去房里吃些茶点?都备好了的。”

此话一出,祁昀就多看了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