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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人·花辰篇(27)

待到出门时,小林子已经往前晃了十多米。

陈路头痛地拉住他:“都说不让你多喝,是不是醉了?”

高原稀薄的空气好想让酒精变得特别厉害,林亦霖只觉得眼前的街景全在摇晃,反应也比平时慢上半拍。

忽然之间,从漆黑的窄路中冲出个急速的身影,拽过小林子手里的包就没命似的往前跑。

一阵阵想睡觉的林亦霖只觉得自己被撞了下,呆滞地瞧着陈路立刻迈着长腿追了上去,愣愣的叫道:“喂……”

——

附近是来拉萨旅游时的热门街区,半夜抢劫的事常有发生,本来游客就对附近环境不熟,加之高原反应也慢,通常都是追不上报警了事。

可惜这回的惯犯遇到的是体能爆表又护妻心切的大少爷,还没跑出一条街,就被从后面拽住衣服,两拳掀翻在地。

若不是林亦霖的重要物品都在包里,陈路也懒得费力气纠缠,他坏脾气又发作,正想给这个不识抬举的小贼点教训,却借着路灯看清他的脸,竟然是刚刚酒吧里的小服务生。

分明就是未成年的孩子,已被那拳打得嘴角渗血,蜷缩成一团。

陈路听到林亦霖在背后的呼喊,又看到当地的警察已经靠近,便俯身将包拿起来,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不管之前颜清薇怎么管教,打架对于从小不听话的陈路已是家常便饭。

但他对女人和小孩都下不去手,更不愿让林亦霖为之心情不好,对面迎面而来的的焦急询问,只是揉揉他的头:“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第21章

这天晚上, 陈路几乎没怎么合眼。

高原终于还是让林亦霖难受了起来, 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觉得晕,辗转反侧最后还企图偷偷爬到卫生间去吐, 吓得陈路手忙脚乱。

若不是两个随行的医生检查后说只是醉酒,几乎就要连夜带他离开此地了。

故而次日小林子茫然醒来时, 还看到陈路整衣趴在旁边玩手机。

他痛苦地皱了皱眉,拿起床头柜上的气泡薄荷水灌了半瓶, 才勉强出了声音:“对不起……”

“还难受吗?”陈路显然也很疲惫,却心平气和。

林亦霖摇了摇头,郁闷的说:“从前喝点鸡尾酒也没关系的……”

陈路弯起嘴角:“别忘了这里海拔3000多米。”

“你再睡会儿吧, 我洗个澡。”林亦霖摸摸他的脸:“今天就不出去玩了。”

陈路见他看起来并无大碍, 放下心后,熬夜之后的困意也逐渐袭来,随口多嘱咐了几句, 便把衣服随便乱脱在旁边, 很快睡着了。

冲过水后的小林子清醒许多,他很小心的将房间整理干净,瞧着床上躺尸的大少爷充满愧疚, 决定去外面给他买些好吃的东西。

结果一出门,随行的向导就迎上来:“林先生,警察局刚才打电话来问,你昨晚有没有什么经济损失,想做个笔录。”

“哦, 可以,你陪我去吧。”林亦霖隐约将抢劫事件回想起,痛快地点头答应。

“好好。”向导松了口气,陈路不让他打扰,警察又催个没完没了,这上午可真是忙得透顶。

作为被害人,到达警局后林亦霖当然没怎么被为难,但是当他看到抢包者的照片时,却愣了半天,最后抬头问道:“我……能不能保释他……”

——

脱掉酒吧的制服,小服务生在破旧体恤的包裹中显得瘦骨嶙峋。

他皮肤被紫外线晒得极黑,眼睛却异常明亮。

交了钱又好说歹说,林亦霖才把这孩子带了出来,进到家小餐厅点了两碗面,示意:“饿了吧?吃吧。”

小服务生很警惕地盯着这个白皙又清瘦的年轻男子,终究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埋下头狼狈的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林亦霖问。

小服务生含糊不清的说了一串藏语,见他不懂,又道:“阿旺格桑。”

“那我就叫你格桑吧……给你的小费不少,为什么还要去抢?”林亦霖又问。

“你不是知道了吗?”格桑的汉语显然生疏。

不过是看到露富的有钱人,禁不住诱惑而已,这是他解释给警察的理由。

林亦霖淡笑:“看在我救你出来的份上,讲实话好吗?”

“我想上学。”格桑的理由叫人意外。

“你几岁?”林亦霖不解。

“十七。”格桑边吃面边说。

“拉萨高中的学费很沉重吗?国家对少数民族有很多补助,大学也有也有奖学金,这不是抢劫的理由啊。”小林子从来都自立自强,这种鬼话谝不倒他。

“我成绩不好,我想学画画,我画得很不错。”格桑语气拽拽地,竟然这么快就把被警察抓住的心虚愧疚抛之脑后,还问道:“有钱人,你要投资我吗?”

原来是因为艺术课高昂的学费,可惜林亦霖并不喜欢他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反倒想打压下这孩子的气焰:“哦,是吗,有多不错?你给我画个肖像瞧瞧。”

格桑瞧见他从包里拿出素描本和铅笔,倒是不含糊的接了过来,把面碗推到一边,沉思片刻便动笔。

喜欢艺术的人通通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怪脾气,林亦霖见人见得多了,只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个半大的孩子,并没有真的认真对待此刻。

结果格桑却细心地画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大笔一挥签了个名,把本子丢到小林子面前。

本以为自己即将要看到得是个中规中矩的半身像,谁知道林亦霖低下头,却意外地瞧见素描本的这页被涂上大片阴影,用极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他昨晚在酒吧唱歌,陈路于角落观看的场景,事实上无论是构图、明暗关系还是对感觉的捕捉,都非常成熟,完全不像出自少年之手。

“谁教你的?”再抬头的小林子明显愉快很多。

“小时候,有个日本来的家伙住在我家旁边,后来他死了。”格桑继续把冷掉的面统统吃光。

“我很喜欢。”林亦霖讲实话。

格桑问:“所以你准备投资我了吗?”

“如果你保证再也不做违法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缴学费。”林亦霖帮助过很多读书困难的孩子,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对象,倒是头一个。

“是投资。”格桑坚持道:“等我有了收入,会报答你的。”

林亦霖并不把这孩子气的话当做什么许诺,事实上获得了各种建筑设计的报酬和佣金,这种帮助对现在的他轻而易举,所以条理分明的说:“叫你监护人联系我,我可以聊清楚究竟怎么‘投资’你,并且监督钱用在正确的地方,现在,你去买点药擦擦伤口,我对拉萨并不熟悉。”

格桑不在乎地擦着红肿的嘴角,拿过他递过来的现金:“还不是包养你的那个大高个打的。”

听到这傻话,林亦霖不禁笑出了声:“他是我丈夫。”

格桑不理解:“你们都是男的,怎么结婚?”

林亦霖没多解释,还是笑个不停,特别想看到陈路得知自己不但没有被认出来,还被形容成“大高个”是什么心情。

他现在总是如此,在能力容许的范围内,因着机缘巧合而帮助着别人。

就像曾经那些好心人对他的帮助。

林亦霖并不把这归结为善良,因为他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任何评判。

——

“所以,你就放掉了那个小鬼?他可是惯犯,也许只是骗你而已。”

次日,陈路在前往纳木错的越野车里无奈地摇摇头。

很少碰这种车子的林亦霖正开得愉悦,从后视镜里偷看了下身边的大少爷,回答道:“那就当我买了他的画,那孩子很有天分,但把不把握得住,是他自己的事。”

陈路淡淡地微笑,并未再对此多言,只是说:“今天宿营,你不让向导和医生跟着,就得什么都听我的。”

“知道了,总被人盯着感觉不自在。”林亦霖跟着导航一路前进,还抽空放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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