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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夫见信好(6)【CP完结】

作者: 朵状方形 阅读记录

孙玉吃了一惊:“这上面明明一个字都没提,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这信纸是草纸,字也是用黑炭写的,说明他如今在的地方根本没有笔墨。他肯定是想办法托了人才将这封信送出来,而且他怕被截获,所以写了首打油诗掩人耳目。”

“再看这封信。‘吾友见信好’是我以前有一回被绑架的时候,写给他的求救信的第一句话。‘败儿少文采’,就是‘贝’,‘只见戎马笑’,就取‘戎’。‘贝’加‘戎’,就是‘贼’。安桥有“长阳断桥”之称,最后两句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往东边走,拿钱去安桥救他。”

“他回中含出长阳县必经荨山一带,又特意在信中提了安桥,这说明他就在那一带附近。前两日就听闻那边有山贼出没,抢过路百姓的钱财,没想到他们居然连陆星流都敢绑。”

“我有个疑问,为什么陆公子不直接让我们去送赎金救他,而是写了首打油诗暗示我们去救他?”孙玉问道。

“这就说明,那群山贼绑架他不仅仅是为了财,他现在很可能是有生命危险。这一千两银子,应该是给他买通的那个人的。”

“可是我们哪来一千两银子?”

“我有。”顾昔说。

阿玉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顾昔沉默一会儿,道:“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个信封,里面就有四千两银票。”

“阿玉,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去衙门一趟,把这封信给赵铭看,叫他抓紧调派人手去荨山安桥一带查看。我现在先过去交银子。”

孙玉点点头说好,叫他万事小心,便与他分道而行。

顾昔在日落之前赶去安桥,将银票藏在了桥孔的青苔之间,之后便隐秘躲在这一带等候。

到了亥时,他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安桥,摸索了一阵,找到银票揣进了兜里。

顾昔一路悄悄跟着他,沿着河水又走了一段路,跟着他爬到山上去。

顾昔跟了许久的路,终于见到山中的一处寨子门口亮着橘黄灯笼光。那山贼左右查看一番,从门口走了进去。顾昔跟着他走,想去探一下路,才走到寨子门口,就因一时大意,被后边归寨的山贼发现了。

顾昔撒腿就跑,只可惜受伤的那只脚还没完全恢复,跑得也不算快。那两个山贼喊了一大帮人来,很快就将他给擒住了。

顾昔的双手被绑住,人被押着丢进了一个屋子里。那屋里还有一个陆星流。

陆星流看到脸上挂了伤的顾昔很吃惊。

山贼骂道:“小兔崽子敢跟你山贼爷爷耍心眼,你以为你不承认,我们就不知道了?衙门来的玩儿跟踪是吧?爷爷我打不死你。”

山贼骂咧咧地过来冲着顾昔的心窝踹了一脚。陆星流握紧了拳头就要起来揍他,却被顾昔使的眼色制止了。

山贼又狠狠踹了一脚解气,道:“给老子老实点待着。”说罢摔门出去,利落地锁上了门。

陆星流赶紧过去看他:“怎么样了?伤到没有?”

顾昔靠着坚硬的砖墙,无所谓地摇摇头:“没事,都是皮外伤。”

陆星流看着他嘴角的青紫,不忍地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顾昔说:“我跟着一个山贼过来的。别担心,我已经让阿玉通知了衙门,只是那边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现在还没来人。那帮山贼看到我的官刀,已经猜到我是衙门的人,但是还不知道咱俩认识。我怕他们知道你的事已经被衙门知晓,会立刻撕票。”

“他们暂时还不会撕票。因为买凶想要杀我的,是我那二娘。她的钱一日没送到,山贼就一日不会对我下手。”陆星流说,“倒是你,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我担心你的安危。”顾昔说。

陆星流道:“如果我知道你会只身犯险,我肯定不会想办法将那封信送出去。”

“晚了。”顾昔望着他笑了笑,露出两点梨涡,“我已经来送死了,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你。”

陆星流有些动容:“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为兄弟情义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下黄泉。”顾昔嬉皮笑脸地说,“你放心啦,赵铭一定会带弟兄们来救我们,他可靠谱了,我相信他。”

陆星流的心凉了一半,他忽然就有点恼恨。事到如今顾昔竟然还能装出什么都不曾发生的模样,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地跟他提起赵铭。若是可以,他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陆星流靠在墙壁上,侧过头睡去了,半晌没跟他说一句话。

隔了约莫半个时辰,门再次被打开了,那群山贼用黑布蒙上他们的眼睛,将他们推出屋子,送上了一辆马车。

山贼连夜将他们送到了另一个地方关押。

他们眼睛上的布被取下时,他们已经身在一个更狭小的破屋里。

陆星流一路过来听着外面的糟乱声,听进琐碎的一两耳朵。好像是因为顾昔寻来,他们害怕官府追查,于是临时转换了阵地。

陆星流和顾昔颠簸了一夜,困倦得不行,第二日中午才被山贼叫醒。他们醒来时,听见屋外有喊骂打人的声音,动静很大,还夹杂着凄厉的哀嚎声。陆星流刚睡醒,睡眼惺忪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是除了面阻隔的破墙,什么也看不见。

他面前不远处站着两个小喽啰,门口站着那个刀疤脸。刀疤脸笑道:“嘿哟,陆公子你可算醒了?门外这动静可听见了?”

刀疤脸从怀里拿出那张一千两银票:“我就说官府的人怎么会突然查上咱们,果然咱这是出了个内奸,那个狗/娘养的收了你的好处,他娘的把我们给卖了。”他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刀疤脸见陆星流一脸淡漠,不说话,便道:“陆公子,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现在这个地方,官府的人也找不到。老子最多再等三天,三天后如果你家那婆娘还没把银票送到,老子他娘的认倒霉,提前送你和你的捕快兄弟上路,让你们在这做孤魂野鬼。”

刀疤脸撒完了气,将银票揣进兜里,挥一挥手领着弟兄出去了。

顾昔听见外面落锁的声响。他靠近破窗,看到荒草丛生间的几座破旧的庙宇。他记得这里曾是座女娲庙,几年前就已经废弃,人迹罕至。废庙在长阳县西面的曼陀山,而赵铭必定会去东面的荨山安桥一带。没有任何线索,赵铭如何找得过来。

顾昔说:“我们必死无疑了。”

他靠着陆星流坐下,叹了口气道:“可怜我还没有摸过一次我的捕快服。那边都说过几日就能去衙门取了。看来只能下辈子再穿喽。”

“后悔吗?”陆星流问。

“不后悔。”顾昔自嘲地摇摇头,“因为是陪着你死,此生无憾。”

陆星流顿了顿,道:“你有没有……”

顾昔打断他的话,凑过去看他的眼睛:“我有,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恨不得把心都给你。”

他那神情认真得很,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陆星流一哽,愣了半晌:“那赵铭……”

“赵铭中意孙玉,中意很多年了。孙玉嫌他只是个穷捕头,至今还在考虑当中。”顾昔把脑袋枕在他屈起的膝盖上,歪着头看他。

顾昔咬了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那天天快亮那会儿,我其实是醒着的。前一晚发烧烧糊涂了,我有些没收住,后来做都做了,我又后悔了。我想怎么能把你留在垠州,这不是耽误你陆大公子嘛。我就想了这个法子把你气走了。”

陆星流气得咳嗽了两声:“我……”

“哎呀我就让你别生气嘛。”顾昔坐直了身子,顿了一会儿,道,“我娘临终前嘱咐了我很多事,其中一件事,就是让我别毁了你。她说你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不希望我毁了你,更不希望咱家对你们陆家有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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