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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者(25)

作者: 折一枚针/童子 阅读记录

“贾……西贝。”

“是御者?”

贾西贝摇头:“没穿过骨骼。”

小柳哥放开他,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很多,花了大价钱做接入手术,但社团不要,没有成为御者的机会。

贾西贝去搀元贞,元贞却把他搡开,自己走出办公室。

狭长的走廊,贾西贝领他从原路返回,走到没有灯的那一段,元贞突然按捺不住,揪住他大喊:“你有没有尊严!”

贾西贝吓了一跳,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唰地淌下来:“我……我是想救你……”

“我用不着你像个妓女似的,脱光了救我!”

“妓女”两个字让贾西贝怔住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他们就是拿你当妓女!”元贞牵着满身的伤口咆哮,“他们用什么眼神看你你不知道吗,他们叫你娘娘腔!”

这又说到了贾西贝的痛处,他不想扭扭捏捏,不想像个女孩子,可他改变不了。

憋住眼泪,他抿紧了嘴唇:“我……是男的。”

“男的他们照样……”元贞生生停住,照样怎么样,他吞下肚子。

这年头女人少,社团成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这些肮脏的话,他不想说给他听。

贾西贝一抽一抽的:“你烦我,等任务完成,我就从你眼前消失,但现在不行,等回沉阳……我就不恶心你了!”

说完,他擦着眼睛从元贞身边跑开。

不是的!一瞬间,元贞伸手想拽他,随之就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住了,一个娘娘腔,一个只会哭的废物,他干嘛要怕他伤心?

回到病房,阿来坐在他们床边,正在照顾金水。她醒了,不肯喝水,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迷惑,这地方她不认识,这些人她也不认识,下身很疼,双腿不见了。

“姐!”元贞叫她。

她看向这个浑身是伤的年轻人,她认识他,是伽蓝堂的干部:“元贞?”

“姐,”元贞又叫了她一遍,借着给她垫枕头的机会对她耳语,“这里是北府,染社的地盘。”

北府?金水瞠目:“我怎么在这里,自由军呢?我的……腿呢!”

“嘘,”元贞朝贾西贝眨眼,让他把阿来带走,“自由军遭到88号的袭击,我们到的时候,你的腿已经没了。”

金水怔忡片刻,咬牙切齿:“丁焕亮!”

“他背后有染社的支持,”元贞言简意赅,“我们来北府,一是给你做手术,再一个,就是找染社报仇。”

金水的拳头攥起来:“红咒语带来了吗?”

“带了,”元贞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头,“所以姐,你一定要挺住。”

他怕她失去信心,因为肢体的残缺而退缩绝望,金水却笑了,红着眼睛:“老娘要亲眼看着他们死!”

元贞没说什么,拉上帘子离开床边,贾西贝在门口和阿来玩猜拳,看他过来,尴尬地起身回去。

元贞拉了他一把:“别过去,让她单独待会儿。”

即使曾经是社团领袖,即使再坚强,一个年轻女人,面对自己失去了双腿的现实,也需要一点时间痛彻心扉。

这种心情,只有御者之间才能了解。

“那个……”贾西贝不看他,小声咕哝,“我给你处理一下伤。”

元贞看看自己的胸口:“没事儿,皮外伤,结疤就好了。”

贾西贝轻轻地扭:“还是处理一下吧。”

他这个样子元贞曾经很烦,现在可能是看习惯了,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他坐在阿来床上,贾西贝打来一盆水,把小手绢弄湿,一点一点给他擦身上和脸上的血。

刚开始元贞觉得别扭,慢慢的,竟然惬意起来,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现在才享受到被人照顾的感觉,就像是……像是被爱着。

“喂,你也这么伺候高修?”

“嗯,”提起高修,贾西贝的声音高起来,“修哥对我好,我也对他好。”

“我对你不好,为什么管我?”

贾西贝的手停了,然后说:“现在是没办法,等回沉阳了,我就不用管你了。”

元贞不太高兴,推开他:“现在也没人逼你管我。”

贾西贝想了想,还是给他擦:“那不行,大哥带我来就是照顾你们的,我不能让大哥失望,我非管你不可。”

元贞淡淡地露出一个笑:“没想到,你还挺有责任心。”

这么难得的一个笑,贾西贝却没看见:“当然了,没人的时候修哥老是夸我,说我做事认真,说以后他要是管事了,就让我当秘书。”

社团大哥的秘书,是仅次于家头的核心干部,高修向他许诺这些,元贞没想到,心里隐隐的有点不舒服。

“对了,”贾西贝抬起头,“金姐醒了,我们是不是……”他凑过去,“离开这儿,这里都是染社的人。”

“嗯,明后天吧,”元贞往后躲,“晚上我跟高修确认一下。”

“好。”贾西贝点点头,他连点头的姿势都像个天真的小姑娘。

正在这时,门口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高级西装,戴着莲花徽章,跟在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后面,小柳哥则在前头躬身引导。

只是一闪而过,元贞却愣住了。

“怎么了?”贾西贝回头往门外看。

他们已经过去了。

“我看见丁焕亮了。”

元贞平静地说,他不会看错,那个魁梧的男人应该就是贺非凡,作为朝阳组组长,回北府后惯例来视察“场子”。

第17章 合作┃一个人影撞进怀里,是他的珍宝。

姜宗涛站在北府堂的院子里,小弟来请了几次,让他进楼里等,他都拒绝了。

抬头往上看,堂主卧室的厚窗帘拉着,应该是还没起。

院子里有假山小径,仔细听,能听到淙淙的溪水声,一派悠远的禅意。

主楼正门前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镇北”两个字,石缝里插着一把刀,猩红色的刀柄,刀身略弯,这几年风雨剥蚀,看起来有些苍凉。

前头有脚步声,是贺非凡从主楼出来,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正在系衬衫纽扣。

“哟,姜哥!”他看到姜宗涛,笑着过来打招呼。

姜宗涛也向他伸出手:“老弟,昨晚在这儿睡的?”说着,他抬头看,堂主卧室的窗帘拉开了。

两只有力的手握在一起,攥了攥,却没松开。

“姜哥,我们朝阳组忙啊,不像你们青山组,无事一身轻。”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贺非凡加大了手劲儿。

“是商量大兰的事吧,”姜宗涛也不示弱,狠狠捏回去,“江汉要吞生刀,分社派我们北府出关,你这一趟兴师动众,骨骼没拿回来,倒把持国天王号丢了,堂主最近是没好日子过了。”

贺非凡黑着脸,皮笑肉不笑:“姜哥,堂主要是倒了,咱们谁也不好受,都是一家人,该帮的得帮啊。”

“一定一定。”姜宗涛面无表情,冷冷甩开手。

“对了,”贺非凡穿上西装:“哥你来这么早,有事?”

姜宗涛冷笑,他是明知故问,五点多堂里来电话,让他即刻到,他当时就知道,是贺非凡又吹枕头风了。

“堂主找我,”姜宗涛高他半个头,垂下眼睛看他,“老弟你不知道?”

贺非凡笑了:“堂主找谁、有什么事,我哪儿知道。”

姜宗涛话里有话:“堂主那么宠你,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他宠我?”贺非凡耸肩,“全北府的发电站、骨骼厂都在你青山组手里,我有什么?”他掰着指头数,“一家医院,一家赌场,三间肉铺子,十几个档口,干的全他妈是服务人的活儿!”

姜宗涛没反驳,贺非凡话锋一转:“不过哥,你那么大的家业,怎么一年的业绩还不如我一个搞副业的?”

他说的没错,以朝阳组的家底,账目流水可谓相当可观,甚至到了惊人的地步,姜宗涛一直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做着什么暗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