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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278)

叶既明不耐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池小池不答,只将右手伸到他眼前,张开。

……他的右掌心躺着一颗鲛珠,华彩流光,把叶既明的眼睛都刺了一下。

叶既明:“……这是什么?”

眼前人问道:“可够?”

“够什么?”

池小池微微抬头,盯视着叶既明的眼睛,嗓音与表情竟和段书绝奇妙地重合了起来:“……下山买酒。”

叶既明心中猛然一涩,脸色也变了:“莫怪本君没提醒过你,别学他说话。”

池小池耸肩一乐,把掌心鲛珠一攥:“去不去?”

叶既明:“去什么,下山?”

池小池:“对啊,一起?”

叶既明:“……你少败坏他形象。翻墙逃山,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池小池振振有词:“左右不是他干的,又有何妨?再说,带他多出去见见世面,不也挺好的?”

鬼使神差的,叶既明被池小池说服了。

叶既明早已是溜号高手,段书绝也在静虚山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对静虚山的道路布局均有记忆,因此二人轻而易举地避过了守门的弟子。

蹑手蹑脚地行过一阵,池小池推一推走在前头的叶既明:“跑啊。”

于是,未来的白鲛仙君和黑蛟妖君在小山道上狂奔起来。

两侧树影摇乱,光影斑驳,在二人身上投下一重又一重的碎金色。

叶既明一边跑着一边悄悄回头。

……他知道眼前人不是他,身体里却又藏着他。

如果是真正的小鱼,现在会说什么呢。

叶既明想了半晌,倒把自己想难受了,把头转回去,不再看那人。

他至今都不晓得那伪君子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真够气人。

鲛珠质地上好,在典当铺里换了百两纹银。

上一世,段书绝不是原书中年纪轻轻便游历江湖的小道士,他被宴金华豢养得太过,甚至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懵懂感。

拿到沉甸甸的银袋后,他用右手在左手掌心上写字,在线提问:“够吗。”

池小池用左手在右掌心回复他:“不够的话,你还打算换条腿掐?”

段书绝有点不好意思:“我怕付不起。”

池小池回:“买个酒铺都够。”

果然,他们花了二十两,便打到了上好陈酿十坛,按原路偷运入山。

一路上,段书绝问了池小池许多,金银玉器,花鸟鱼虫,他都一一问了价格。

上山途中,叶既明想着方才种种,越想越郁卒,便唤来正净手的池小池:“陪本君饮酒。”

这本是强人所难,他晓得段书绝讲究修身养性,一派清冷寡欲,烟酒向来不沾,没想到池小池当真坐了过来。

池小池的理由是:“我们一起买来的酒,理当有我一份。”

叶既明歪歪头。

几日相处下来,他倒是不很讨厌池小池这个人,不黏糊,性情直爽,是个好相与的人,只是他无法对使用段书绝皮囊的人提起好感,本想拒绝,但独酌着实无趣苦闷,再加上他心念一转,想,若把姓池的灌醉了,段书绝会不会出来?

抱着一丝隐秘的期待,叶既明丢给他一个杯子:“坐罢。”

酒的确是好,过了三巡,两人兴致都高昂了起来。

敲着酒杯,叶既明激情辱骂宴金华道:“那个老王八,本君早晚一天掀了他的盖子!”

池小池:“拿来炖汤。”

叶既明:“喂狗!”

池小池:“你火气太大,这样骂人,容易把自己骂上头,得不偿失。”

叶既明拿眼睛斜他。

池小池喝了一口酒:“是这样的,在我们那边,骂人都比较委婉,比如我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我吹空调,你吹空调外机。”

叶既明:“听不懂,罚三杯。”

池小池饮了三杯。

叶既明又在那边嘟嘟囔囔地骂宴金华。

他对此人怨念深重,酒劲一催,思及过往种种,更是义愤填膺,只是古人骂人颠来倒去就是那几句话,叶既明又不愿往下三路说,只能碎碎念叨着,说他张口闭口便是仁义道德,天下大义,尽是放屁。

池小池罚完三杯,又把酒给他满上:“他后来还打算留在这个世界里生孩子。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给他孩子做榜样。”

叶既明唾了一声:“他生得出孩子吗?”

池小池:“他找得到给他生孩子的吗?”

如此配合默契的三连击深得叶既明之心。

他端起了酒杯:“干。”

池小池:“干。”

目睹了整个饮酒过程的061:“……”

这是什么?脏话同好交流会吗?

十坛酒告罄,池小池脸红也没红,叶既明则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重生一次,他需要一次痛痛快快的一醉方休。

饮醉后,叶既明神疲体软,又因法力低微,自动化为原形,盘成一盘蚊香,缠在段书绝的手臂上酣然大睡。

池小池坐回泉中,化出鱼尾,闲来无事,便将剑化为琴身。

那是段书绝往常惯弹的焦桐琴,池小池倚着墙壁闭目休憩,任段书绝用单手徐徐抚出散音,助叶既明安眠。

而061为他念着《鲛人仙君》的原文。

他早已提前翻过全文,但就连他也不记得原文哪里有写段书绝是个千杯不醉的体质。

于是在段书绝抚琴结束,按照规律的作息静息而眠后,061合上书,问池小池是从哪里知道这点的。

池小池放下琴,单手搭在膝上,缠蛇的左臂搭在岸上,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该让他试试。”

……试试大醉一场,试试偷溜出山,试试这人世间种种该尝试的生活。

“他这辈子已经和书中不一样了,所谓的原文也只不过是个参考而已。”

061想,的确如此,宴金华一来,什么都变了。他的父母早逝了起码四年,他失去了被正常带大的机会,被养得五谷不识,认贼作父,还被那贼嘲笑开门揖盗,是个蠢人。

谁料,池小池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听着水声蝉声,慢吞吞道:“宴金华是狼心狗肺,但他如果没有强改剧情,生拉硬拽,段书绝和叶既明不会有这样一起长大的情谊。”

“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已经不是设定,不是活在剧本里,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爱恨,未必要按书走,非做回那个一辈子不行差踏错的君子不可。”池小池把自己浸在已微微回暖的泉水里,“没醉过一次,放纵一次,简直白瞎这个人了。”

话说到这儿,池小池又恢复了那种劲儿劲儿的模样,看得061心软又喜欢。

061把书半合上,问:“那还念吗?”

池小池说:“念。”

061:“……嗯?”

池小池说:“我想听。”毕竟他要知道宴金华手里所有的筹码,才好下注。

061笑了:“好。”

061润过嗓子,又开始念书。

书的文采一般,偶有错字、不通顺的地方,好在文风沉静,池小池静静听着。

一轮满月沉在他眼前的泉水里,鱼尾微摆,把月亮击碎成波纹,碎银缭乱,不消几刻,倒影又恢复了圆满。

实际上,池小池也想为自己求上一醉。

连番的角色转换和短暂的休息期,说他不累才是假的。

只是谁能想到,鲛人难醉。

……看来运气有点不好。

好在他有六老师,那声音也像是醇酒,足够醉人。

池小池抬起手,摸了摸心口位置,想,不算这个世界,再过三个世界,他就再也听不到这个人的声音了。

池小池有猜想过他会是谁,但经过数度怀疑与数度否决,他已丝毫不敢信任自己。

唯有在这件事上,他不敢相信证据、直觉、判断,任何都不敢信。

因为唯恐有失,所以不敢有希望。

唯一能让他安心的,是让061站到自己面前,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