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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342)

十年,也改变了许多事情。

幼时谨小慎微的严元衡以真才实学渐渐压过了严元昭,颇受皇上爱重,而严元昭也一改早些年的勤勉慧敏,不再苛求上进,越来越有纨绔之风,叫皇上头痛不已。

与这二人相比,时停云的性情倒是没有大变。

从初识起,他便是个逍遥快活的人,仿佛万事都不能牵累于他。

正如他十五岁时酒后狂言:望城新辈,唯吾独秀。

时停云对望城的角角落落都熟悉不已。他第一次带严元衡溜出宫,去赌坊赢了十两银子,又拿这十两银子带他玩遍了望城,去茶摊听说书,磕三文钱一碟的瓜子,钻在人群里看皮影,瞧西域人玩蛇,甚至凑到西域人身边,用西域话借来他的蛇,盘玩一阵,又拿来吓唬严元衡。

严元衡不怕蛇,淡淡道:“胡闹,小心被咬。”

时停云笑话他十二三岁就活成了个老学究,他也不生气。

严元衡从不对时停云生气。

他很喜欢看着他做事情,不管是练枪、练字、抄写、洗砚、饮酒,他做来都与旁人不一样。

严元衡不很懂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想,与任何一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大概都会有这样不同寻常的感情吧。

然而,自从褚子陵进时府后,情形便与往日不同了。

原本一心一意记挂着严元衡喜乐忧愁的时停云身旁,开始无时无刻不跟着一名小厮,叫时停云珍爱不已。

褚子陵天生一双笑眼,惯会来事,长得也极俊俏,时停云也说,当初在众多小厮中挑中他,就是因为他笑起来赏心悦目。

事实证明,时停云眼光着实不坏,褚子陵学什么都极快,严元衡曾亲见时停云教他时家枪中的回马枪式,褚子陵只看过两遍,便轻松演出了全式。

时停云爱才,同严元衡共坐饮茶时,仍不忘夸耀褚子陵与夸耀自己:“我可真是捡到宝贝了。”

严元昭冷哼一声:“一个略聪明些的小厮,也值当你拿上台面来一次次说?”

时停云替褚子陵说话:“他不是小厮,是块璞玉。你们待看罢。”

一旁的严元衡不语。

他想,我的璞玉,也养了一块他的璞玉吗。

他微微垂下长睫,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试图忽视心中那隐约的不适。

而在某次马球比赛后,他再也不能忽视了。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在比试中拿马刺扎伤了马,马儿受惊发狂,骤然发力,把那公子掀下马来,时停云恰在近旁,飞身下马,将那公子接住,保住了他一条小命,而褚子陵跃身直发狂的马背上,在满场惊慌的马嘶声中,一下下收着马缰,竟叫那狂马慢慢安静下来,绕场骑行一周,旋即来到护住那醉酒公子的时停云眼前。

褚子陵微勒缰绳,马高昂前蹄,长嘶一声,在时停云面前一步开外的地方站住了。

马鼻喷出的热息掀起了时停云的头发。

他抬头望着马背上的褚子陵。

褚子陵则俯下身来,将马缰递给了他。

而急着从马场另一端策马赶来护着时停云的严元衡,清楚地听到褚子陵在交还缰绳时,对时停云笑道:“公子在下,子陵在上。这样好吗。”

严元衡看到向来潇洒的时停云愣了愣,紧接着抿唇一乐,竟像是窘迫了的样子。

严元衡未曾见过这样的时停云。

他心里酸涩得厉害,下场喝了几杯热茶,仍是难以平复。

严元衡抚着茶杯肚,小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后来,南疆造反,战事吃紧,十六岁的时停云奔赴战场,身边带着一个褚子陵。

战事持续两年,最终在距锦鸡陵不远的大青山上进行决战。

皇上实在忧心时惊鸿的安危,于是,同样忧心时停云安危的严元衡自请前往边疆。

待他率兵到时,决战已然结束,南疆投降,战事落幕。

严元衡见过时将军,代宣圣旨,议过正事后,才压抑着内心紧张,询问时停云身在何处。

他在大青山战场边找到了时停云。

野风之中,时停云坐在斜坡上,银盔跌落,长发凌乱,正静静坐在那里想着心事。

而他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打扫战场、长身玉立的褚子陵的背影上。

严元衡叫了他一声。

时停云这才转过头来,拖着伤腿跪下致意,严元衡急忙去扶,又听到了他久违的玩笑腔调:“谢皇上恩赐十三皇子于末将。”

当夜,严元衡在行军帐篷内,做了个极不妥当的怪梦。

一梦过去,他心中着实不安,吃惊于自己的歹念,只好趁天色未明,在军帐边悄悄埋下了自己的亵裤。

战事已了,时将军让时停云返回望城养伤。不过,谁都猜得到时将军的心思。

——时停云是时候婚配了。

但回城一年多里,时停云多与严元昭混迹一处,有传言说时停云好龙阳,不是与那六皇子严元昭,便是与十三皇子严元衡。

不知是何缘由,严元昭总爱拿这些荒唐的事情来与严元衡说笑。

严元衡听得心烦,客气道:“六皇兄,此等乡井流传的无稽之谈莫要乱传,若是叫素常知晓,太不像话。”

严元昭以金丝扇掩口:“十三弟,玩笑而已。但你说,若是让停云在你我中二选其一,停云会选谁?”

严元衡强自按捺住心中冲动:“六皇兄请慎言。”

当夜,严元衡按他的习惯早早入睡,心中却忍不住想,若是素常来选,定是会选六皇兄了,他们二人自小算是不打不相识,有许多话可说,六皇兄为人又活泼……

为此,他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才睡着。

第二日,头昏昏沉沉的严元衡想,自己真是庸人自扰。

时家有家业要继承,时停云定会和一个女子在一起的。

然而,时停云在望城中足足淹留一年半,皇上多次过问,时家二叔也常请媒婆上门说亲,把将军府的门槛都要踏破了,时停云却都一一婉拒,全然无意于此。

在严元衡听说父王打算为时停云赐婚不久后,镇南关外陡传噩耗。

时惊鸿将军暴毙,死因为鸩杀。

副将在将军当日的馒头内发现有鸩毒,厨子喊冤不止,却被愤怒的将士认为是南疆奸贼,乱刀斩杀。

将军向来小心,每每进食,都以银针试毒,因此谁也不知鸩毒是如何被将军误食的。

噩耗传来,皇上思及与时惊鸿幼时伴读之情,惊怒焦急,竟至吐血。

严元衡心中惦念,依例侍疾过后,犹豫再三,还是出了宫,去了将军府。

招待他的是李邺书,他红着眼圈,道,公子醉了,阿陵在陪他。

时停云给了自己一夜时间,供自己酩酊大醉。

严元衡要阿书莫要通传,独身一人缓步走到时停云屋外。

他听到时停云在说话,竟是在说严元昭的事情。

时停云道:“……我,知道元昭心事。他小时候,以为自己对皇位有一争之力,便想要与我修好。后来,元衡后来居上,他自知不及,索性不再相争,再与我交好,只盼将来新君即位,能得一个安稳日子。我知道他总是对你呼来喝去,但他为人当真不坏……”

严元衡吃惊。

他与这小厮说得也太多了些吧。

他想要进去制止,却不自觉地站住脚步,想等他说自己。

然而,苦守半晌,他只等来一句简简单单的评语:“元衡,他……前途无量……”

“为皇上,为父亲,为他们二人,我要……”内里的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软回床上,“严家的江山,时停云来守……”

内里传来褚子陵的声音:“公子,莫要闹了,早些睡吧。”

“……阿陵。”停了半晌,严元衡听到时停云含着哭腔哑声道,“阿陵,我没有父亲了啊。”

严元衡心里剐着似的一疼,刚要推门入内,便听到内里传来一声类似亲吻的吮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