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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360)

很快,一盆温度适宜的热水送进了帐来,并依严元衡之言,摆在了时停云跟前。

时停云挑起一边眉毛,乖乖把手浸在热水里,又取了被热水浸得滚烫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道:“元衡,这是作甚?我手是干净的,斟茶而已,不必这样嫌弃我吧。”

严元衡自然知道。

但只有看着毛巾擦过他的手,他的心才能稍微舒服一点。

仁青再次退下。

待帐中只剩两人,严元衡终是把在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你当初同我说的那个人,可是于风眠?”

他想要从时停云那里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时停云似是有意气他,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若我说是呢。”

尽管严元衡心内早有猜想,此话落入耳中,仍是声若雷霆,震得他耳朵都麻了,一颗心被岩浆煎熬得翻江倒海,一团火烧着似的炙热难耐。

他抬眼望向严元衡:“你要告诉我父亲吗?”

严元衡气得嘴唇都抖了,把茶杯往桌上一顿,脸颊因为愤怒浮出了梅子色的殷红:“我不是那等告密之人!你时停云愿意糟践你的声名,行此……不堪之事,又与我严元衡何干?”

话一出口,严元衡便自知那“不堪”二字,着实过分了。

严元衡太君子,良好的教养让他不会主动挑剔旁人的缺点。

他看得懂南疆文,知道于风眠眼角的纹饰是何意,他也知道于风眠的残疾,他分明可以一一举出,证明他与时停云有多么不相配。

但即使仍是生气,他也马上针对自己的用词不当道歉:“抱歉。我不是有意诋毁于风眠。我只是想……”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清,他到底“想”什么。

时停云面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也放了茶盏:“是啊。与十三皇子何干呢。”

严元衡语塞:“我……”

“十三皇子的茶不错,洗手水也挺热。”时停云站起身来,“末将享受够了,该去巡视军营了。告辞。”

“素常,等……”

时停云头也不回,就和刚才的他一模一样。

时停云说走便走,茶水还在冒着热烟。

严元衡有些颓然地坐在主座上,心里还是酸涩得很,把时停云方才说的话一句句颠来倒去地咀嚼着。

“若我说是呢”?

也就是说,有可能不是了?

停云许是试探一下,想知道自己的好友会如何对待他的心仪之人,谁想自己大加斥责,直称他“不堪”……着实过分了。

严元衡拿过他只喝了一口的茶杯,心不在焉地一口口喝了下去。

待把两杯茶都喝下,静了静心,严元衡自行取了纸笔,伏案而书。

池小池折回营帐时,娄影已经在看书了。

他一屁股坐回了脚凳,仰头看着榻上斜卧的娄影。

娄影问他:“处理好了?”

池小池说:“嗯。”

池小池又说:“你是故意的吧。”

“是。”娄影承认得很痛快,“他总是在看你。”

池小池趴在床边挑眉看他。

“别误会,我不是吃醋。”娄影翻了一页书,道,“小孩子才会吃醋。我只想解决问题。”

娄影说得也没错。

这些日子,与严元衡日夜相处,池小池能够感受到,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严元衡对时停云的感情也越发浓烈。

这种感情,或许连严元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已经到了不得不正视的地步。

不然若是有朝一日突然爆发出来,池小池也不知该怎样替时停云处理这段感情。

娄影问他:“拒绝了?”

池小池说:“算是吧。留了点余地,任他怎么理解都行。”

“我能代时停云做的决定很多,但有限。”池小池说,“不包括决定他未来和谁在一起。我又不是老娘舅。”

娄影笑出了声。

二人说话间,帐内的一扇窗户被从外悄悄打开,一封信从天而降,落在了地上。

池小池翻身而起,走至窗边,先开窗检视一番,外面已经没了人。

他把信上面沾着的细细尘灰掸去,确认上面未干的墨迹是属于严元衡的,才放心拆了开来。

这是一封道歉信,却不是他往日端庄冷静的行文作风。

只有墨汁淋漓的“对不起”三字,端端正正地写在一页纸中间,就像惹了人生气的高中生,抓耳挠腮一番后,鼓起勇气给暗恋的人递的小纸条。

池小池失笑。

娄影远远地在床上问:“是什么?”

池小池把这份少年心思折了一折,收回怀里,扬声答道:“没什么。”

第198章 霸道将军俏军师(十七)

再过几日, 定远城在他们面前浮现出了雏形。

红砖砌就的城都沐浴在春日的沙暴内,呈现出灰扑扑的质感。

远远看到城边的飞云旗, 时停云驻马片刻, 猛喝了一声驾,驭马穿风, 白马越过尖啸的南风,驰骋前行, 在护城河吊桥边一收缰绳。

马头奋然昂蹄,长嘶一声,喷出一团团带着沙土腥味的暖热气流。

严元衡蹙眉, 回头看李邺书。

“那是将军的旗帜。”李邺书替时停云解释, “将军来定远巡察了。”

时停云眯眼看了看城门之内, 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飞身下马,快步奔过已经放下的吊桥, 新换上的红锦披风被沙子打出啪啪的细响。

吊桥另一头, 站着等候已久的时惊鸿。

时惊鸿笑说:“我算你们今日便到,因此……”

话未说完,比他已经隐隐高出一线的儿子径直扑入了他的怀中, 打断了他的话。

“……素常?”

怀中人把整张脸都埋入了他的怀中,双臂铁钳似的拥着他, 用力得浑身发抖。

时惊鸿愣了片刻, 便出言下令:“都转过去。”

身侧几名副官和守门人令下即从, 持剑持盾, 齐齐转身。

时惊鸿低头询问:“怎么了?”

怀中人不吭声,只是抱得更紧了点。

时惊鸿把怀中小子的头盔摘了,将他被风沙吹乱的长发整了一整。

他以为这孩子是在为了挚友背叛自己而难过。

时惊鸿没有对他多加一句责怪。

近不惑的岁月,在他身上沉淀出奇异的温柔:“傻小子。叫人看了笑话。去跟爹迎十三皇子,有什么想说的,晚上入帐,爹听你好好说,还可以准你哭一炷香,好吗。”

时停云用尽全身力气直起身来,眼周浮出被沙子打出的红晕:“好的,父亲。”

这是池小池第三次感受到原主时停云的情绪。

但不管是哪一次,都是失控的。

层层压抑的灰色浪潮之下,隐藏着让人不安的尖礁与暗涡。

奇怪的是,这种情绪,在他面对褚子陵时,都收敛得很好,仿佛他已经遗忘了那段不堪的记忆,或是将其掩藏在更深、更黑的浪潮之下。

十三皇子此行,负有代王巡视的名头,本可以摆足王族派头,好在严元衡本人性情低调,除了必要礼节之外,很少讲多余的虚礼,私下里称呼时惊鸿为时伯父,入城后,又说想去探望受伤的温非儒将军,送上些慰问之物,聊表心意。

父子二人在此事上异口同声,皆说温非儒重伤,需得静养,不宜见客。

说辞前后一致,因此严元衡既没起疑心,也没再坚持,只托人将礼物送去便罢,几人在城中安营,诸多杂事,暂且不提。

公子此行带来的物件不少,像是打算长驻在此,褚子陵将一些不易携带的大物件放在屋中,小物件则收在几口藤箱中,整理清爽,方便带走。

关上其中一口藤箱时,他力道有些失控,一声闷响后,他才回过神来,单手按在藤箱上,侧耳听着外间的动静,盼着那人没有听见。

然而他还是没能躲过去。

于风眠的口吻如同吩咐一个最正常不过的小厮:“东西需得轻拿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