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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367)

他抱紧头,满身毛刺刺的冷汗,拼命想着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然而脑中轰鸣一片,白茫茫的,什么也想不清楚。

直到他抓到一个声音:“褚副将?是少将军派你来的?”

……“褚”?

紧接着,他听到一个青年的声音:“是。抓到的所有俘虏,都在这里了?”

“是。”

吴宜春抬起头,恰与一双满是探询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虽然讶异于眼前人的年轻,但吴宜春已经无暇去管了。

他露出了求助的眼神,悄悄让开身,指了指自己的靴子,暗示自己的身份。

果然,那褚子陵如艾沙形容的一般聪明。

与看守俘虏的士兵谈过后,他信手点了吴宜春出来,说是要让他去另一处俘虏营指认谁是主官。

吴宜春满怀希望地踏出了队伍,低眉顺眼地跟在褚子陵身后,走至圈束他们的笆篱边,周围恰好没有巡逻的兵士经过。

褚子陵左右张望一番,朝着笆篱外无边的黑暗轻轻一抬下巴。

吴宜春如遇大赦,拱一拱手,便是拔足狂奔。

褚子陵在后笑望。

十步。二十步。三十步。五十步。

……够了。

他抽出弓来,引弓搭箭,眯起眼睛,瞄准了吴宜春的后心。

在吴宜春往前跌撞两步,不可置信地望向洞穿了自己胸口的铁镞,向前扑倒时,耳边又响起了那青年的呼喊:“来人!有俘虏想要逃营!!”

很快,他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了。

再然后,吴宜春的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

扶绥那边的战役,结束得也很是顺利。

外面的冲杀声响成一片,城中人还以为来了千军万马,满怀欣喜地冲出来,直到与北府军短兵相接时才觉出不对。

有的硬着头皮要战,有的见敌众我寡,直接萌生了退意,其结果可想而知。

混战之中,要找到一个人着实太难了。

严元衡剑杀数敌,一路寻找时停云而去,却也只能在乱战中看到一抹白,以及掺杂其中的、格外醒目的红。

待他定睛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在定下胜局后,北府军绞杀了大部守城士兵,顺着他们自行打开的城门冲入,严元衡才看见了坐在城门高地前的时停云。

严元衡往前走了两步,走到近旁,却被一名士兵拉住了。

因着严元衡换了一身寻常的士兵甲胄,那人并不认得十三皇子,只好心道:“莫要理会少将军了。少将军今日有些古怪。”

严元衡诧异:“怎么说?”

“一遇上南疆兵,他就像是疯了一般。”那士兵压低声音,“我一直在少将军近旁,亲眼瞧见他把一个南疆兵拖在枪尖上,生生拖了五十尺,还使马踏碎了一人的头颅。有好几次,那枪势差点落在我身上……”

严元衡:“……多谢。”

言罢,他径直走了过去,在时停云身前半跪下去。

他轻声唤:“停云。”

时停云抬眼,眼底下蜿蜒着一行可怖的血痕,血泪一般,望之心惊。

他看了严元衡一眼,便低下头,左右各打量了一遍自己满手的鲜血,突然笑了一声。

他说:“……原来如此。”

严元衡:“什么‘原来如此’?”

“麻烦十三皇子代我前往父亲的中军宣令,趁军势未歇,奔袭卫陵。”

严元衡直觉时停云的确与寻常不同了,但是他决心先关心军事,毕竟他知道时停云最关心这个:“卫陵?”

时停云一笑:“吴宜春的运粮军没有去。卫陵怕是濒临断粮了。趁消息还未传开,速速扒了那些俘虏的衣服,装作运粮军,便能轻而易举混入城中。”

严元衡:“你呢?”

时停云向后一撑,站起身来:“我回去,有事要请教先生。”

他跨上被血染污的战马,神情有些倦怠:“十三皇子,劳烦。”

严元衡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却给了他两字保证:“放心。”

向严元衡交代清楚,池小池驭马,向他们目前安营的、距此约十里的小镇而去。

滑腻的鲜血在他掌心被风吹干,结成了一片片龟裂血纹,干涸的血屑在缰绳的摩擦间不断落下。

他没有呕吐,也没有反胃,他很冷静地判断着眼前的局势。

他杀人了,亲手杀的。

怪不得池小池先前还在想,为什么已经是第八个世界了,一直针对自己的主神却会给自己一个这样优越的身份。

世家公子,贵胄出身,任务对象虽然有皇子之尊,目前也不过是个仰他鼻息的小小奴才。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时停云是将军,还是以善战骁勇闻名的将军。

而自己手上沾了血腥,就会离原来的世界愈来愈远。

即使那并非他所愿,但也不可能推脱得干净。

亲手割破人的喉咙的感觉,想要忘记可不是那么简单。

因此他急切着回去,想要见到娄影。

小镇中热闹得很,几个南疆军中有头有脸的军官已被连夜押送至小镇内关押。

来到镇外,池小池驻马,稍停了一会儿。

他蹲在镇边小溪边,一点点洗去了手上脸上的血迹,又从仓库里取了薄荷味的香膏,涂抹在身上,确认嗅不出血腥气,方才起身。

他上马,入城,进府,熟练地摸到了娄影的房间。

他身子弱,果然是等不得,先睡下了。

左右也是一场预料之内的胜仗。

池小池脱去甲胄,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床侧,轻轻坐下。

那人许是觉浅,他刚一坐下,便睁开了眼睛。

池小池说:“先生,我们打了胜仗了。”

娄影点一点头:“是,我看见了。”

池小池:“……先生没有睡?”

娄影说:“担心你。”

池小池眼睛一弯:“就是怕先生担心,我才连夜跑回来啊。”

“只是为了这个吗?”

池小池爽朗道:“嗯。”

说罢,他和衣在床边躺下,再不发一言。

娄影心中微微有些怅然。

……他一夜未睡,就是想等小池回来。

他如何能不知道小池现在的感受?

池小池哭也好,骂也好,责备主神也好,娄影唯独不想看他这样忍着,把最真实的自己遮掩起来,不肯叫旁人看到。

他不想做池小池满心敬仰着的太阳与偶像,只想……

还未想完,池小池便隔着被子,把他一把抱在了怀里。

他的声音轻得像是一阵窗下之风:“……先生,让我充会儿电,好吗。”

娄影失了声。

半晌后,他温柔了声音,轻声道:“嗯。”

两人就这样躺着,直到外面喧嚣声渐起。

有兵士看到池小池进来,也看到屋内熄了灯,但那喜讯着实不小,他踌躇一番,还是决定报喜。

兵士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声道:“少将军!少将军!您睡下了吗?褚副将立功了!他射杀了南疆的吴宜春!”

池小池猛然抬头,放开娄影,从床上跳起,电量满满地拉开门:“当真?!”

“千真万确!”传令兵喜道,“听说是褚副将在俘虏营中看到一个人,觉得可疑,便打算带去给将军看,孰料他半途想要逃跑,被褚副将当场格杀!后来我们搜了他的身,从他身上搜出了吴宜春的印信,还有人来认尸,确是那吴宜春,没有错!”

“好!!”

池小池抚掌大悦,高声道:“这是大功!通告全军,张贴喜榜!褚子陵杀了敌方重将,提拔为骁骑营参军!事后,我要大宴三日,也好鼓励底层出身的将士,只要杀敌勇猛,便有拔擢赏赐!”

经少将军一提,传令兵这才意识到,虽然大家褚副将褚副将地称呼褚子陵,但也是看他在少将军身边出谋划策,便高看了他一眼。

说到底,还是个卑贱的奴籍啊。

褚子陵虽说是杀了一个将军,但不过是个运粮的草包将军,若是赏赐过重,反倒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