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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76)

……“在下面多丢人啊。”

……“还疼。”

他原来是知道的啊。

冬歌突然觉得,把那种疼痛甘之如饴、视为幸福的自己,像个蠢货。

因为这件事,他跟娄思凡吵了一架。

得知他生气的原委后,娄思凡很耐心地哄他,认错,说他就是随口一说,不是认真的,实在不行他让冬歌上一回,算是道歉。

虽说最终还是和好了,但嫉妒和危机感已经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冬歌的心。

他从小被父母指责到大,以至于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烙印在他的心中。

——不讨人喜欢,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

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么就会有人喜欢。

哪怕年纪轻轻已拿到了国内外无数大奖赛的冠军,并创下了国内纪录,冬歌仍觉得还不够。

在这之后不久,冬歌迎来了一项重要的国际赛事。

在他准备比赛期间,发生了一件事:娄思凡带他去找贺长生玩。

自从上次谈话后,娄思凡去找贺长生的频率明显增多,而他的理由也很充分。

娄思凡对冬歌温柔道:“长生他擅长编舞,让他这个前辈多给你指点一下,你的成绩会有很大提升的。”

而在这次练习时,贺长生一时兴起,玩了一套4T 3A的连跳。

因为只是练习而已,这一套单人高难度动作贺长生完成得相当轻松。

娄思凡也相当捧场,笑道:“长生,你这套动作分数能破亚洲记录。”

贺长生说:“你别瞎说。私底下跳跳就算了,临场我不一定能发挥得这么好。”

娄思凡笑笑,转头对冬歌说:“看看你贺前辈,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坐在场边的冬歌低着头系冰鞋的鞋带:“……嗯,知道。”

几天后,教练和他商量战术时,冬歌丝毫不犹豫:“4lz 3T。”

教练劝他别冒险,冬歌的跳跃水平尽管已跻身一流,但这动作难度太大,对冬歌来说,稳应该是追求的第一要务,大可以在接续步上争取分数。

冬歌固执道:“我做得到。”

他贺长生既然做得到,那自己也一定可以。

……那是个让冬歌后悔一生的决定。

正如贺长生所说的那样,临场发挥和私下发挥是两码事。

在客场作战和比赛氛围的压力下,冬歌硬是顶住了,将难度最大的4lz动作完美完成。

问题出在了第二个动作上。

由于落地时没能控好,重心一失,冰刃一歪,他重重跌在了冰面上。

冬歌的教练扼腕叹息,惋惜这次他大概要和奖杯失之交臂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冬歌趴在冰面上,任伴奏音乐响下去,爬都爬不起来。

他惊呼一声,向裁判组示意过后,冲入场内。

冬歌疼得浑身发抖,蜷成一团,热汗一滴滴融入冰面,低低喃语着:“……我的脚,我的脚。”

……最后的诊断结果是跟腱严重撕裂。

教练安慰他,没关系,休息一年,重整旗鼓,练这一行的,哪个身上没点伤病。

但冬歌却从教练眼里看到了浓浓的遗憾。

这份遗憾把冬歌击溃了。

接下来的几天,谁来探望他他都不肯多说话,就连娄思凡来也是如此。

面对冬歌的冷脸,娄思凡特别温和道:“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要是不想见到我,我就过两天再来。”

或许是伤中格外容易敏感的缘故,在和娄思凡的相处中,冬歌意识到了许多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娄思凡太温柔了。

他温柔得几近虚假,像是能包容冬歌的一切恶劣品行,任性、骄傲、沉默。

以前冬歌认为,温柔是个极其美好的品格。

他从不对冬歌生气,不指责冬歌的过失,不和他拌嘴、吵架,简直是个再完美不过的恋人。

可是,细细想来,不拌嘴、不吃醋、不闹脾气的恋人,真的是恋人吗。

哪怕是到了这种时候,娄思凡仍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地安慰他,简直像是用温柔把他冷漠地推开,并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我们不熟”的楚河汉界。

在冬歌入院三天后,刚刚结束了自己比赛的贺长生来看了他。

贺长生的口吻里带着不满:“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冬歌看着他,哑着嗓子问:“娄哥呢,没跟你一起来?”

贺长生冷冰冰的,听声音是真的在生气了:“他能一直陪你走下去吗?想想你自己该怎么办吧。”

听到这句话,冬歌突然就被委屈和酸涩填满了。

他小声说:“他能。”

说完这两个字,他又自言自语地问自己:“……他能吗。”

贺长生皱起两道漂亮的柳叶眉:“嗯?”

那是冬歌第一次敞开心扉,跟贺长生说那么多的话。

他说起了他跟娄思凡的爱情,坦承了他对贺长生的嫉妒,说到最后,他压抑不住情绪,拧着被角轻声啜泣起来。

……我嫉妒,我有罪,我冲动,可是我真的罪大至此吗?

贺长生听完后,神态有些异常:“是这样吗?……他没跟我说过。”

冬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贺长生说:“我一直把他当朋友,我也以为你是他照顾的后辈。”

他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娄哥从没跟我提过,你跟他……”

冬歌僵在了原地。

……没提过。

什么叫“没提过”?

贺长生不是娄哥的好朋友吗?

娄哥不让冬歌公布他们的关系,好,冬歌不说,也不做,甚至不在外面跟娄思凡有任何亲密的举止。

毕竟在这个社会背景下,同性恋仍属小众,不能被曝于日光下自由谈论。

而冬歌的性格内敛,也不是愿意在别人面前大方秀恩爱的人。

但他一直以为贺长生是知道的。

如果娄思凡没提过,自己这五年算什么?

如果没提过,自己为什么要去嫉恨一无所知的贺长生?

见冬歌不答,贺长生呼出一口气,干脆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跟娄哥保持距离,希望你不要介意。”

贺长生走了,留下冬歌一个人在病房里发呆。

大概在半小时后,娄思凡的电话打了进来。

冬歌艰难地拿起手机。

手机还是当年冬歌翻墙出去买的那个,质量很好,冬歌又念旧,一直用到了现在。

娄思凡的电话,曾是里面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号码。

他接起电话:“喂。”

那头的人气急败坏:“你为什么要对他说那些?我不是叫你不要说吗?你要毁了我吗?”

冬歌顿了顿:“……你是谁?”

一时间,冬歌竟然没能听出那是谁的声音。

接下来,娄思凡说了很多话,好像是把五年没有宣泄出来的愤怒集中在了这一个小时里,化为透明的子弹,劈头盖脸地朝冬歌打来。

在电话里,娄思凡真情实感又痛彻心扉地说:“你该谢谢长生,他小时候受过欺负,有心理阴影,为了他我才护你。你呢?我小时候那么帮你,照顾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冬歌一直以为,娄思凡只是不够喜欢他而已。

但他没想到,娄思凡甚至没将他当做人,而只是一件好用的道具而已。

——小的时候,他是一个他用来讨好贺长生、展现他善良悲悯之心的可怜娃娃。

——长大以后,他是一个好用且免费的充气娃娃。

按照娄思凡的控诉,冬歌的确是毁了娄思凡,毁了他这么多年精心维持的“友谊”。

娄思凡是那么喜欢贺长生,想尽办法要讨他的欢心。

由于情感的投射,贺长生注意到了被欺负的冬歌,娄思凡也开始随之关注他。

他本来只是想做个好哥哥,好好照顾冬歌这个“小弟弟”,没想到那一夜酒醉,让他迷迷糊糊地骑上了一头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