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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笼蛊(16)【CP完结】

作者: 首初 阅读记录

街边的摊位零零落落,行人也并不太多,苍星垂来过几次,也听过几句坊间抱怨,对苍恕道:“大夏国正值动乱,之前院子里那一出你也看见了。上次来我还听见赶集的小贩闲谈,新皇似乎已经在京城登基了。”

新皇登基……苍恕顿了一下,苍星垂也停下脚步。

“你的神君权柄已经移交出去了,是吗?”苍星垂问道。

人间帝王登基,要开祭坛告知天神和列祖列宗,大夏国不是个小国,苍恕也已经恢复神身,没有道理帝王更迭他身为神庭之首却毫无感应。

除非他已经不是了。

“嗯。”苍恕承认了,他知道瞒不过同样当过神君的苍星垂,“某种意义上,我已经……不是慈悲神了。”

他说出这句话,带着一丝惘然。慈悲神是他天赋的神格,而一年前他将这握了数万年的权柄移交了出去,那时候正是局势紧张的时刻,后来的一年里又殊死搏斗,直到现在才有闲暇,心里生出些违和感来。

没想到,还没等他感慨什么,苍星垂斩钉截铁道:“你是。”

苍恕带着些惊疑转头看过去,正正撞进苍星垂那双满是阴霾的眼里,他似乎不知为何被苍恕那句话触怒了,冷厉地质问道:“你当然是慈悲神。不是慈悲神,你又是什么?”

苍恕被问住了。他为天下苍生而活,也从来只为天下苍生而活,失去了慈悲神的身份,他又是什么呢?

第一次自己走出山谷透气的好心情顿时散得一干二净,苍恕的语气也淡了:“魔尊,你要站在这条人来人往的凡人街道上与我谈论这个吗?”

“你什么都不是,只是慈悲神而已。”苍星垂丢下这句话,撇下他独自往前走了。

这一日他们似乎运气不佳,两人一前一后将城里的几个街市逛尽了也没找到一个仓鼠贩子,稍一打听,原来城里的几个仓鼠贩子都是从周边村镇赶集而来,要晚些时候才会到,他们来早了。

回去一趟费时费力,两人便随意寻了个茶馆坐了进去。苍恕给了掌柜一颗金豆,叫他着人帮忙盯着街道,有仓鼠贩子就叫他们一声,掌柜自然是喜不自胜地答应了,还特意给了他们最雅静的里间双人桌位。

这可真是帮了好大一个倒忙。

因为在街上闹了那么一出,两人这会儿相顾无言地坐着,茶上来了就各自喝茶,半句话都没的说,偏偏这里还是最“雅静”的位置,这气氛僵得叫人想忽视都不行。

他们不说话,一屏风之隔的邻座说话声便清晰起来,落在两个天生耳聪目明的神族耳里,更是字字可闻。

只听一个说:“那护卫说是去牢里给废太子送吃食,结果见了面却一刀杀了他主子!京城里都传遍了,那护卫原本是废太子跟前的大红人,所有贴身护卫里最受宠信的一个……”

另一个唏嘘道:“早就听闻废太子没了,原来是这么没的?这可真是,自己磨利的刀,到头来捅死了自己!”

又有一个说:“即便废太子没了,不是还有个降生之时,世间重见天光的嫡皇子吗?怎么就轮到了……”

“嘘!莫要乱说话。”

“我听闻那位小皇子也没了。还记得去年小皇子诞生,天光重现,圣上大赦天下,没想到转眼就出了太子谋逆案,两个嫡皇子就这么接连没了……咳,天家的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废太子走得突然,案子也查不下去了,谋逆案就那么搁在那了?”

“人都走了,自然是草草结案了,谁和死人过不去啊。”

“那个背主的护卫如何了?”

“如何?也死了呗,京里头的说书人讲了,那护卫刺死废太子后也自尽在那牢房里了,用的是同一把匕首……”

邻桌一片唏嘘声,也有质疑说书人胡编的,小二轻手轻脚地来了最里头这桌,俯身对苍恕道:“贵客,街尾摆了一个卖仓鼠的摊子。”

“多谢你们了。”苍恕道,和苍星垂一道出了茶馆。

苍星垂熟门熟路地要了一堆给仓鼠特制的木屑和吃食,苍恕再付了一颗他自己点石而成的小金豆,两人一人拎着一布包的东西,正要回去时,一个小贩与他们擦肩而过。

那小贩肩上扛着一个木棍,棍子上头扎着稻草捆,捆上插满了红艳艳亮晶晶的果串,夕阳的余晖洒在那些果串晶莹的糖衣上,折射出甜腻温暖的人间烟火气。

“糖葫芦!卖糖葫芦——”

苍恕有点移不开眼了,直直地盯着那些果串看,苍星垂不耐烦道:“要买就买,别盯着看,丢人。”

不用他说,苍恕已经上前去了,他正要问那小贩收不收金子,话还没出口,忽然一阵眩晕。

太阳消失在了天边,最后那一点阳光隐去,街上的两位公子也忽然不见了踪影,他们手上的两个布包落在了街面上。

与此同时,一黑一白两只毛团在山谷中的笼子里一头雾水地面面相觑。

第14章 炸毛

苍星垂习惯性地过去和雪白毛团挤在了一起,雪白毛团没有动,显然也和他一样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苍星垂说:“若是你知道什么,现在就说出来。”

“我不知道。”苍恕道。在眩晕的那个刹那,他还以为是苍星垂见他恢复神身,终于忍不住动手了,不过这话就不用说给苍星垂听了。

苍星垂沉吟道:“天地感应还在,也没有增加任何伤口,除了突然回到了笼子里,没有任何异样……”

一群小鸟从山谷上方扑棱着飞过,两只仓鼠同时抬头看去,只见它们飞越了这个小山谷,转眼就投入旁边的山林里不见了。

日落西山,倦鸟归林。

“是日落的缘故吗?”苍恕思索着说,“不管是毒还是什么,为何只有今天发作了?”

苍星垂忽然脸色难看——虽然他现在毛茸茸的脸上也看不出就是了——沉声道:“不对。不只今天发作了,说不定……每一天都发作了,只是我们不知道,因为之前……”

不需要他说完,苍恕也明白了:只有今天是特殊的,仓鼠贩子来得晚,他们也回来得晚了。之前的每一天,日落西山之时,他们已经在这个笼子里或叠在一起或挤在一起,准备休息了。

得知了这玩意儿很可能是一天发作一次,两人都心情沉重。他们如今还在休养之中,尚且影响不大,以后呢?况且,又为什么非要日日发作一次?只为了将他们放在一个笼子里?

苍恕道:“无论如何,这个笼子定然有问题,我们还是不要住在这里面了。”

“嗯。”

话虽这样说,仓鼠的身体抵御不了严寒,挤在一起取暖实在太舒服了,谁都没动一下。

“那我们出去吧。”苍恕催促道。

“好。”苍星垂说,和他挤得更紧了一点,“你先出去。”

“你先。”

“你先吧。”

两人正在争论,睡在笼子旁边的灰色毛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眼发现黑白毛团出现在了笼子里,细细地朝他们叫了两声,似乎是在撒娇。

这只小毛团平日里比较胆小安静,也很亲近他们,两人同时不在谷里的情况很少,它刚才吓坏了,现在他们回来了,它才复又开心起来。

而看到了灰色毛团,只顾着研究自己中毒的两人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买的食物似乎没有一起拿回来。

这下不想出去也得出去了。他们只须变回神身就不需要吃东西,但是灰色小毛团得吃。

两只毛团一起出了笼子,转眼就成了两个男人,苍星垂说:“我过去把东西拿回来,你先看看笼子有什么不对。”

“好。你……”

“嗯?”

苍恕看着已经准备走的苍星垂,一句“能不能帮我带一串糖葫芦回来”还是没说出口,摇头道:“没什么,早去早回。”

苍星垂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转头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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