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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天影(71)+番外

作者: 松月凉墨 阅读记录

云妃浅浅一笑,拂过桌案将一盏茶递到她眼前。

?

子时的胤阳宫几盏烛火将息未息。

??景琝倚在枕榻边,手中握着竹简,却漠视着被初秋微风撩起的纱帘。

??窗边黑檀木柜子上放置着三十本奏疏,有五本是上奏官窑事宜,三本是上奏北地干旱,四本上奏边境纷乱,剩余十八本全是以各种理由催促他尽快立后的。他也知道若是内宫不稳固,则百官多言,于正事也不利,必须尽快立后。可是后宫中实在没有尚好的后位人选,立妃的人选也只有文妃,菡妃和云妃三人。文妃胆小懦弱,常年不谙世事,难以统领东西宫;菡妃心狠善妒,若立为皇后怕是要多生事端,况且皇后谋反之事从事发到废黜似乎太过顺利,他总觉得尚有疑点,直觉仿佛菡妃脱不了干系;因此也只有云妃,没有菡妃的毒辣,有文妃没有的果敢决断,亦有能力统领东西两宫,但美中不足的是于家世而言她不是名门少将之后,于性情而言也并非是秀外慧中可以母仪天下之人,也不适合做为内宫之主正位中宫。要堵住朝廷宦官的幽幽之口,又要震慑住两宫争斗的不良之气,如此权衡之下,也只有先封她为贵妃协领内宫诸事最是合适。待到前朝风波平息,政事繁忙之后,也不会有人再去提起封后这件事。

? 内侍子离走到他身边轻语,“您该歇息了,近日疲累,该多注意身子啊。”

? 他默默地捋着胡须,“子离,你传一道旨意。中宫慎氏失德,酌已废后位。但内宫不可一日无主,册立西宫云妃秋氏为云贵妃,掌内宫诸事,赋协领东西宫主权,位同皇后,赐,贵妃宝印,赏绸缎百匹,黄金千两。”

“是,老奴明早便到各宫宣读您的旨意。”

“再加一道,兹有妃文氏,温顺恭淑检礼仰德,册文氏为皇贵妃,另赐皇贵妃印鉴,赏黄金千两。”过了良久,才徐徐道,“菡妃冷氏,克勤克俭堪为西宫表率,赐黄金百两以作嘉奖。”

子离虽不知他的用意,却也在一旁颔首恭谨的听着,直到景琝摆摆手合上书卷,闭上了双眼,他才放下床榻外的纱帘退到侧殿外。

景琝表面佯装不知道自己拨着俸禄养在东西两宫里的女人平日里都使着腌臜的手段伎俩谋财谋权,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她们或是阿谀奉承,或是娇艳明媚,或是看似恭淑,或是性子清冷,参到一块儿去住在一个屋檐下便是没有一个省心的。或是为财,或是为权,或是为保命,面对他时是春光潋滟的笑颜,从来不曾有过半分真心。

相较之下冷菡确是更有作为皇后的魄力,可要数真心,或许她在温婉的年少里曾经倾付过,如今眼里除了钱财便是权位,就连看着他时那双抹着彩黛金粉的丹凤眼都似是在看着一座金山。论及真心倾付她或许连心性清冷的文妃都不及。百般权衡里夹杂着些许私心,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秋暮云。

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十八封参议立后的奏折里,有十封是举荐菡妃冷氏的,另外还有三封是冷氏一族在朝远亲上谏的。

已经将手伸到前朝的女人,若再染指后宫权位,南玥怕是便要更朝换代改姓冷了。

加封那道皇贵妃的册封旨意,不过是处于保护一个心性清冷不愿出手争斗的温婉女子。他不是不知冷菡背着他对文氏做了什么,算是补偿也算是压制,将文雪滢封至皇贵妃,在权位上压制她两级,冷菡便不敢再对她轻易动手。给了权位却不给予权利,于云贵妃统领东西两宫更是助益。

他是帝王,生来便是要被索取,但着万里江山,便是要有舍才有得。得到了天下,就要拿永远不被倾付真心来作为交换,在万人之上无人之巅永享孤独,直至终老。

☆、浮生 · 三十九 『秋梧』

雾色刚刚褪去,朝露在半枯的枝叶上留下痕迹,半盏茶的功夫就融进了晨阳,化作云烟。

剑声潇潇,锃亮银光如月华般映在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霜雪浮华间气贯长虹,剑气卷起一地枯枝落叶,在落叶成雨中影影绰绰,风姿卓然。衣袂随扬起的秋风蹁跹,却不染一丝尘埃。剑落时亦不曾沾上一星半点儿薄汗,沉静如水的眸子里镌刻着诗酒趁年华的安然静好。

一柄刻着蟒纹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沈溪接过他的剑收入鞘中,银白色的剑穗在步履间摇晃,华贵中带着一丝飘飘然的仙气。

景翾独自往杏雨阁的方向去,长廊半道下遇见疱房端着预先吩咐好的膳食而来。他卯时起身练剑,绕道去了王府内最偏远的疱房,吩咐煮好一碗排骨清笋汤,辰时送到杏雨阁。

他掀开汤盏盖子看了看,脸忽然阴了下来,“为什么加了葱花?本王不是吩咐过不许往里添葱花么?”

“奴婢这就端下去重做。”鲜少到院里做事的后厨侍婢吓得端着雕花木漆盘就跪在了地上。

“不必了。”景翾接过木漆盘放在廊下,蹲着身就着汤勺捞葱花,捞得一颗葱花也不剩了,才起身端进屋里。

他将木漆盘放在床边,轻轻晃了晃背对着他的身子,又俯身在耳畔温柔道,“起来了。”

柏璃睡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又翻过身将被子一提,捂住了头,又睡了过去。

他将手探进被子里,在半梦半醒的人腰上挠了挠,那人便咯咯笑个不停,扭动的身躯似是砧板上的一条鱼,挣扎着挣扎着就落进了他的怀里。“起来了,你再不起来,翙儿该饿了。”

她推了推被子要起身,却被揉进怀里,头上的人轻笑了一声,“逗你呢,乳母早就抱去喂奶了,小家伙吃饱又睡去了。倒是你,,做母亲的还跟孩子似的,赖在被窝里不肯起。”

他无奈的笑了笑,除了宠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一手舀着汤喂着被自己按进怀里的人儿,看着她满足地一口一口喝着,才温柔道,“喝完汤起身洗漱,今日要穿的华贵一些入宫,午膳是宫宴,要宴请西泽而来的使臣。”

“西泽派人来了?”

宫里夹道上车马济济,汮郡王府的车迎面碰上了豫郡王府的车马,柏璃掀开帘子,见着只有海祾一人下了车,嘴里喃喃道,“怎么只有豫郡王妃一个人来了?”

“二皇兄去边境了,最近与北漠相连的边境不太平,父皇指派了他去,”景翾难得露出感叹的神色道,“据说王嫂生产那夜差点母子俱损,王兄却不在她身侧,听母妃说是痛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了下来。”

“不过怕是要让菡妃娘娘失望了,王嫂生的是个女儿。”

柏璃望着窗外许久才道,“今日似乎很热闹。”

“官品高于三品的文臣武将都来宴席作陪,自然热闹,还有宫妃宫眷,景氏的嫡亲表亲,各家贵胄不下数百人,宫宴从大殿绵延到殿外直至长梯。毕竟是西泽使臣来访,西泽的嫡公主也来了,我南玥总不能失了面子叫人笑话,大内面面俱到地做足了功夫。”他复而笑了笑搀起她,“下车了。”

柏璃今日挽着的朝云髻上钗了银质嵌玛瑙鹓鶵梳,两边是一对珍珠镂空雕花步摇,发髻后簪着玉昙南珠银丝扣,一席月白银丝绣雀鸟妃服,华贵的裙摆正中嵌入蓝纱缎,缀满了珍珠,腰带下挂了些长坠琉璃珠串,步履间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身边的景翾一身银白丝绣蟒纹皇子服,束起发髻扣上蟒纹嵌蓝砂珠银冠,高覆的冰蚕丝绣蟒纹冠绢下钗了一支双头银笄,两旁坠着水滴似的白琉璃,腰带上绣着的竹影斑驳,两人很是相配。

殿内宫妃,宫眷和达官贵人及家中命妇坐在高堂下的左侧,右侧第一桌留给西泽公主,其后衣着留与西泽使臣,公主之左依次是珞郡王,豫郡王妃,汮郡王夫妇,恭翊亲王夫妇,而后才是些许文臣武将,洹郡王则独自落座在珞郡王之后。景琝一身帝服姗姗来迟,膳房才将宫宴的菜品一一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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