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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魁伶(87)

作者: 木云木夕 阅读记录

小蝶回头看一眼院子,心里疑惑:此刻分明有空,她为何不愿与我同去见才人?但也不好多问,拿着公孙辰鱼交给她的东西走了。

梁芷不解地问:“今日明明无事,你为何不去见曹姐姐?”

公孙辰鱼道:“见了面可说些什么呢?没有什么可说的。不去也罢。”

梁芷素日最喜欢公孙辰鱼,知道她为人再正直良善不过,今日的举动却有些反常,因劝道:“话虽如此,只是毕竟姊妹一场,如今她富贵了,不忘你与她素日之情,你合该去看望她才是。”

公孙辰鱼却走出屋子,在院子里练起舞来。她心情有些乱,舞姿充满凌厉肃杀之气,又充满优柔惶惑之感,但却使了全身十二分气力,亦刚亦柔,实则十分耗损人的精气神。

不久,太阳升至人的头顶,晒得人脸滚烫,公孙辰鱼开始大汗淋漓,娇喘微微。

梁芷看着她这样折腾自己,劝了几次,让她回去休息,她不听。

一个时辰之后,公孙辰鱼开始体力不支,似是中了暑,唇色苍白,梁芷实在看着着急,便强行把她扶回去休息去了。

公孙辰鱼刚一进屋子,就倒在榻上,昏睡了过去。

惊得梁芷大喊:“辰鱼,你醒醒。”又忙倒了碗水来与她喝。过了一会儿,她方才恢复意识,半躺着身子,用手臂支撑着,一骨碌喝完一大碗水,虚弱道:“梁芷,我先睡会儿。”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呼呼睡去。

梁芷不放心,只在她身边陪着,以防她有什么事要叫她。

邱长卿和司空非在下棋,守门的内监来请,邱长卿一听,是沈静姝来了,心里本不想出去。只是想着或许和公孙辰鱼有关,便起身出去。对司空非道:“你先别动,我马上回来。”

司空非却也从榻上起身,穿上鞋子,“我也出去走走,坐久了,这腿麻。”

两人正要往外走,碰上张野狐打开门,张野狐问:“邱兄、司空兄,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兄弟正无聊,陪你们走一遭?”

邱长卿白了司空非一样,“你去陪野狐兄下棋,我去去就回。”

司空非这才拉住张野狐,往自己屋里走,“走走走,咱们别理他,我们在屋内下会儿棋多好,这会儿外边天热。”

张野狐一边朝里走,一边问:“邱兄干什么去?”

司空非只说:“他呀,小徒弟找他。”

“是那个沈静姝沈娘子?”

“大约是罢。”

“听说沈娘子和秦娘子住一屋,不知她来了不曾?”

“谁?秦若嫣?”

张野狐不作声了,颇有些害羞地应了声,算是回答。

司空非眼瞅着眼前的汉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张野狐的脸上浮现一层罕见的羞怯所引起的红晕,司空非决定逗逗他,“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上人家秦若嫣了?要是,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没准此刻她就在门外呢。”

张野狐低了头,又摇摇头,“没有的事,司空兄想到哪里去了?”

司空非见如此,便假意笑道:“既如此,那咱们就下棋罢。来,你下长卿的棋,眼下他占上风呢。”

张野狐其实想出去看一眼,外面到底有没有秦若嫣,因此虽然坐下了,可心思却并不在下棋上。因此下了几步棋,竟让司空非扳回一局,司空非心里头高兴,一脸贼笑。司空非猜测长卿回来看到他苦心经营的棋局,就这样被张野狐毁于一旦,会是怎样心痛的表情。想到这些,司空非竟忍不住喜欢起了张野狐。眼前之人,虽然粗狂了些,可有时候倒也傻傻的,甚是有趣。

邱长卿和沈静姝、秦若嫣三人走至墙角边下,安静地说会儿话。沈静姝说了自己想求师父画扇子的请求,还帮秦若嫣也求了。此刻正耐心等邱长卿的答复呢。

邱长卿这几日仍时刻记挂着公孙辰鱼的消息,有时半夜忍不住,仍探到她的屋顶,睡在屋顶看星星,看月亮,吹吹风,闻闻不知从哪个角落飘来的隐秘而悠远的昙花香。只有在她的屋顶,他才能安然睡去。趁着天色将晓,值勤的金吾卫换班时,悄悄回到南苑来。

邱长卿沉吟了一会儿,问:“公孙辰鱼不要一把么?听说她同屋的曹野那姬被封了才人了,她今日可是被请过去喝茶了?”

秦若嫣知道邱长卿心里惦记着公孙辰鱼,忙抢道:“辰鱼她在屋里等着曹姐姐宣她觐见呢。我们来时,原和辰鱼说过了的。叫她一起,她说一会儿曹姐姐可能要来取旧物,就不曾来。”

沈静姝接道:“师父,你也忒偏心了些。辰鱼人没来,也不要扇子,师父只顾问她,一点不关心徒儿我么?”

邱长卿用扇子敲了一记沈静姝的头,“入了宫,你倒越发没规矩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好歹相识一场,如今都在宫里,自然要相互照应。行了,你们的扇子,我抽空给你们画了。等做好时,我再给你们送来。回去罢,咱们说久了,他们恐怕又要说闲话了。”

沈静姝摸摸头,吐了吐舌头,笑道:“知道了。我们先走了,画扇子的事情,就拜托师父了。”说着两人朝邱长卿见礼,携着手便去了。秦若嫣几次那眼睛去溜邱长卿,儿女情态尤胜,只是邱长卿并不为所动,只是淡然自若,仿佛没看见一般。

邱长卿回到房内,见自己原本的一盘好棋,已经被张野狐下得惨不忍睹,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沉思默想了起来。

司空非见邱长卿回来,看到自己的一手好棋被毁了,竟然无动于衷,平日里下棋定要争个输赢的他,今日瞧着有些不对劲。便打量了他几眼。问:“你徒儿找你何事?”

邱长卿喝着茶,眼睛只顾看着外面的日头,却有些困倦了,“没事,让你给她做两把扇子。”说着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张野狐闻言,问:“两把?莫非秦娘子也来了?有一把是她要的么?”

邱长卿听这语气,甚是有趣,便忍着笑意,含糊应了一声“嗯”,仍睡去。

司空非听说沈静姝要自己给她做扇子,心里头倒也突然雀跃了起来,站起身,坐到邱长卿旁边,轻笑问:“长卿,你先别睡,你给我说明白点,到底是谁要我做扇子?”

张野狐也凑了过来,“是,长卿兄,你起来给说说。”

邱长卿见这两人这么积极,灵机一动,便起身,“静姝央我给她和若嫣各画一把扇子,你们都知道的,我近来一向懒待动,就推辞了。谁知她们就问,‘司空郎君和野狐郎君可得空帮我们做做?’我说‘行,回头我帮你们问问,但他们未必有工夫帮你们做。’就是这么件事。”

司空非一听,喜上心头,当即拍手叫道:“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给她们做。”

张野狐却说:“司空兄,你做一把,我做一把,这样就省事多了。”

“也行,那就这么办。”两人说着便要开始动手做起来。

邱长卿翻身睡去,“你们去隔壁房间做,别吵我,让我耳根子清净会儿。”

“行,我们别吵他睡觉,去我屋做。”张野狐拉着司空非到自己房间去做画扇了。

傍晚时分,兴庆宫已经掌灯,巡逻的金吾卫从北苑门前经过。其中带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旻。裴旻走到门前,问守门的内监:“敢问公公,这里可是新来的歌伎舞伎住的地方?”

内监见是金吾卫的裴统领,便恭敬道:“回裴将军,此处正是新入宫的歌伎舞伎们的住所。”

“能否请一位叫公孙辰鱼的舞伎出来?”

“是,将军。”内监一阵风似的跑了,剩下的金吾卫们饶有兴味地瞧着头儿,有胆大的问:“裴将军,可是来会嫂夫人来了?”

裴旻沉下脸来,喝道:“休得胡说。你们继续巡视,我一会儿就来。”

“是。”嬉闹归嬉闹,然众人也不敢不听命令,赶紧步伐整齐地往前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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