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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子的为官路(218)

作者: 戚华素 阅读记录

说到这个,秦方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我轻信于人,被骗光了钱财,身无分文,偏生我爹娘为了教训我,不许家人给我半点支持,连徐渭也说是我错了,可我昨日经过了一个村子……”

秦方没再说下去,面上却添了几分不忍。

“眼睁睁看着那些,却无能为力,真叫我心里难受,便想着若此时我有银钱傍身……方才却是我太过唐突。”

秦方面上带着歉意,谢笙却对那个村子更感兴趣。

“是什么样的村子,竟值得你这样挂心。”

秦方道:“那村子隐于山林之中,阡陌交通,民风淳朴,多年来俱是自给自足。可数月前,一个外人到了这里,竟给此地带来了一场灾难……”

秦方说得绘声绘色,谢笙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打断了秦方。

“他们自己自足,可说过不曾出来?”

秦方一怔:“并未,可……”

谢笙一见秦方的反应,便猜到,他定然是又上当了。

“我记得你身边跟了一个家人,他怎么不在?”

“我去年中了秀才,如今又将要成人,我爹娘便说该叫我自己出去多走走看看,便叫他家去伺候了。”

谢笙看着秦方清澈的眼眸,又看了一眼他比正常略黑些的肤色,心内觉得,许是因为秦家老爷夫人觉得自己儿子从小被娇养的太好了,不知人间疾苦,才故意想放他一个人出来碰碰壁,别总是烂好心的。

先前秦方身边的家仆是真忠心,也是真有能力,帮着秦方挡下了一切有危险和风险的事情,这对秦方的成长没有半点好处。

可秦方平易近人,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架子,堂堂世家公子,若真没个人在身边看着,可不就得被人骗了一次骗二次吗。

谢笙对于之前那家仆把秦方保护得太好的行为不敢苟同,可是像这样完全放养的行为,也并不提倡。

吃一堑长一智,总得让吃亏的人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吃了亏啊。

谢笙心内斟酌片刻,直接道:“秦兄可愿意与我打个赌?”

“什么?”秦方有些疑惑。

“我方才听了你的话,觉得那帮人或许真的是生长在大山深处,可他们却也是想在你面前扮可怜,博得你的同情心,从你手中骗到财物居多。”

“你,敢不敢赌?”谢笙看着面前有些犹豫的秦方问。

秦方其实也知道自己在看人上的短处,若谢笙这么说了,或许他说的就真是对的,可秦方咬咬牙,还是道:“便赌了这一次也无妨,可要什么彩头?”

“并不需要什么彩头,”谢笙意有所指,“若我所料不错,秦兄应当是拒不认错,才惹恼了伯父伯母,才叫徐兄也不肯帮你半点,若你这回输了,便要回去向他们认错道歉。”

秦方一听是这个,当即应了一声:“这个可以。”

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只是从没认过错,觉着有些下不来台,便拧着不愿意回去。

“另外,你也要向伯父说说,给你再派一个家人在身边。”

“这又是为何?”

面对秦方的疑惑,谢笙冷静的答道:“虽然秦兄你只说了这么两件事,可我相信,你身边没了人护持之后,上的当绝对不止这么两件。”

见秦方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谢笙也不嘲笑,继续道:“往日你是世家子弟,便是不懂这些,也就过去了,可我上回听着,你仿佛是想入朝为官的。可便是你才干再高,总是轻信他人,便是中了举,也难出翰林院。”

“那可不行,”秦方立刻道,“翰林院可不能叫我一展抱负。”

“那就学,”谢笙道,“带一个家人在身边,叫他看着你不至于上当受骗,若有不懂的,他也能掰开了一点点讲给你听,他既是你家受信任的家奴,便不会轻易蒙骗你这个主子。听得多了,见得多了……”

剩下的话,谢笙没有再说,可秦方却是能理解的,听得多见得多,若还没有长进,那也就什么也不必再说了。

“若我当真愚笨至此……”秦方心里已经信了谢笙说那村子是合起来骗他的话,竟没了信心。

谢笙起身,理了理衣袖,道:“你可是秦家人,偌大个秦家,难道找不出几个合适的师爷给你?你若连外人都能相信,那全心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又有何难?”

谢笙说罢,只留了秦方自己慢慢去想,回了自己院子。

谢笙院里亮着灯,二郎正盘着腿坐在榻上看书。此时见谢笙进门,道:“说完了?”

谢笙点了点头,带了几分无奈:“若是秦兄在农时和其他地方的天赋能分几分在为人处世上,便能成一个完人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本就是常态。”

第150章 更新

既然打了赌, 自然要分出个胜负才好。秦方身边无人, 谢笙也只带了捧墨,这人手自然也就要二郎这边来出了。

幸而二郎身边的人手除了护卫, 打探消息也是一把好手, 虽有些大材小用, 总也比荒废着的好,故而这些人竟是踊跃争抢着前去。

次日一早,谢笙一觉醒来,并不是捧墨在身侧服侍。谢笙偏头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便乖觉道:“林二哥一早便进了城, 为表少爷您送信去了。”

谢笙这才想起自己昨儿是这么嘱咐了捧墨一句,倒是自己先忘了。

“你是先前就在朱园伺候的,还是后头来的?”谢笙既然知道了捧墨的去处,就不再纠结于此, 起身梳洗。

许是这人真得了捧墨的嘱咐,只在谢笙身边打打下手, 一些事情,谢笙若是不多吩咐, 他是绝对不会多做的。

“回表少爷的话,小人原是半年前才被主母遣来的。”

谢笙听了也不觉得奇怪,这祝朱家称一声主母的,也就是朱皇后了。这朱园里有皇帝的人,也有皇后的人,若是皇后的人在自己身边伺候, 有时候反倒叫人更为放心。

抛开皇后对谢笙好不说,朱家和谢家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谢笙很快梳洗完毕,对他道:“你去问问前头,今日的早饭是各用各的,还是去前头?”

“这个少爷是一早吩咐过的,”那人立刻便答道,“少爷说既然有客人,便按着客人的时辰来,若客人起了,便一道用,若客人没起,便在各自屋里用了,也免得客人尴尬。”

“他倒是体贴,”谢笙随口说了这么一句,也不需要问,直接便道,“叫底下人摆饭。”

“表少爷怎么知道?”那人满脸惊讶。

谢笙但笑不语,难道还要他自个儿去拆自己好友的台不成?

秦方早先被骗光了钱财,在山野中住过几日,又在农家做过几日工,早疲累不已,如今高床软枕,自然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秦方本有些尴尬,可底下伺候的人正常以待,他也就渐渐好了,才用完饭,就问起谢笙。

秦方来时,谢笙正在牡丹园中的小阁楼上。

小楼只二层高,修建得如吊脚楼一般,底下如普通凉亭,外头有朱栏及鹅颈承坐可近距离赏花,只多了一木质楼梯回旋而上。

二层被修成了屋舍模样,里面摆着床榻,可供人小憩,二层的窗户用的是象眼纹,为了赏花方便,外头便没再设栏杆。

谢笙歪在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册,瞧见秦方进来,也就是随意打了个招呼。

秦方笑道:“我方才来时,被院中牡丹晃花了眼,你身在牡丹园中,却只知道看手里的书,真是不懂欣赏。”

“这花看一日是新鲜,看两日是漂亮,看三日便习以为常了,”谢笙说的就像是始乱终弃的浪子,不过他到底是放下了书。

秦方看了一眼书名,发现是一本自己还未读过的札记,心里意动:“这书可是旧年温相所做?你从何处得来?”

“前些日子有幸得见温相。”

谢笙话音刚落,二郎的声音便随着脚步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