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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湖·江中梅雪(20)

作者: 沉衍 阅读记录

则袖摇摇扇子,凑到浦玉耳边,看他正看的起劲,就自抒己见的说:“还真是前辈,过招这么变幻莫测。”

浦玉笑笑,回道:“不然,济仙前辈虽然看起来占上风,但鬼见怜正在以守作攻,少废力气,等待出击。不过前辈的棍法确实变幻莫测,鬼见怜好几次都险些接不住招,若不是她采用以退为进消耗前辈体力,早就败下阵来了。”

浦玉说完,正欲要上前帮忙,就见鬼见怜腾身而起,后退几步,一甩棍杖,立刻撒出一阵白烟,钓月僧慌忙捂住口鼻,却还是中了噬魂消亡散的毒,此毒凶狠,不会置人于死地,但会让人陷入生不如死的地步,如同上万只蛹虫在身上啃噬攀爬,倒不是蛊虫,无需外力干涉,只是一种药物在血液中蔓延的感受,然后侵蚀人的心神,让人陷入噩梦,解药,是施毒者的血。

 钓月僧这会儿已经中毒倒下。浦玉与则袖连忙上前:“妖女,这种下三滥的方法亏你想的出来!”

两人冲向前去,与鬼见怜僵持,她也不为所动,不慌不忙的接着招,只守不攻,像是摸二人武功底子。浦玉劈转刺挡招招都是规矩有力,并且每一个招式都有深厚的内力作周气来使招式更加有破敌力。则袖的招式游走多变,不好琢磨,但是一些方法显得中气不足,有待加强训练,且内力不如浦玉的扎实,看起来有些散漫无力,不过在这一辈里也算是好底子了。

过了一会儿,鬼见怜果然再次抛出白烟,这下倒是放到了来的三个人。鬼见怜拎着钓月僧和则袖,对着昏昏沉沉的浦玉说:“叫你尝尝老娘的邪术到底管用不管用,先受几天苦吧,想好了来拜我为师,就放了他两个。”说完,就离开了。

就在半睡半醒之际,浦玉被身上的滚烫和痛楚所折磨着。身上如同无数只小虫在咬他,可一看自己身上,肌肤里外没有任何东西,内脏如同火烧一样,喉咙痛的说不出话,脑子里一片混沌,冷汗似乎也浸透了中衣,一时间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近乎抓狂。

突然,他向跌落一般掉下来,应当是掉下了床榻,胳膊被撞的火辣辣的痛。等他能睁开时,就看见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林子,自己匍匐在草丛里,前面跑过来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拿着大刀,一下扔向他,他还跑不动。这会儿他眼前突然拦过一个人,刀直入他腹。等那人扭过头,他才发现这人竟是自己的亲爹。他一下跌坐在尸体面前,泪像断了线的琉璃珠链一样从飞雪的眸子里滚落出来,往事历历在目不过如此。

“好好活着……”夏天霜张开那充满腥甜和沙哑森寒的口腔,最后吐出了这么四个字。像是从天外传来的声音,空洞又凄凉无力。他站起身,却看到不远处娘亲的尸体,他爬着就要扑过去,却被拦着不让接近。他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却如何也不放了他,只让他看着他娘亲的眼帘垂下……

“怎么办……浦玉哥哥,是阿冬啊……”江岸冬哭着的拦抱着他。浦玉眼神洞然空空,毫无生气,一个劲要冲开墨锵锵和江岸冬的阻拦往前爬,泪水洗面,都要浸湿江岸冬的衣服……

昨日傍晚时见几个人久去不归,归雁归雀着了急,于是归雁让归雀留下,一个人去了山那边。在草丛里发现了浦玉。背回来躺在床榻上时,已经高烧不退,冷汗不止了。江岸冬在床边照顾了一夜,早上好不容易退了点烧,竟作起了梦魇,而且脸色苍白,唇齿出血,看起来状态极其不好,可吓坏了江岸冬,当真是如何喊也喊不醒,确乎其实是中了毒。

江岸冬一手搂着他的脑袋,一手安抚的轻抚着他的背,想着要是梦魇,就要想办法叫醒他,可谁知什么办法也没用,干着急的看着他难受。

“是阿冬啊…是阿冬……”越是害怕,越是不知怎么办,跟着浦玉哭泣的江岸冬只能这样做了,一声一声的在他耳边叫他。屋外归雁归雀急得晃悠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弄解药,都知道鬼见怜的毒药只有她自己能解,怎么又能伤的了她,钓月僧和则袖还在她手里……

“阿冬……”估摸着也有好一会儿了,有幸浦玉终于恢复了些神智,能知道自己在屋子里,眼前这个灰蓝色的影子是江岸冬,这才猛的一瘫,无力的半合起眼睛,睡倒在江岸冬怀里……

把浦玉弄回床上以后,江岸冬与墨锵锵悄声走出来,关上门。四个人刚要松一口气,就见门外来一个客闻。

“什么人事”几人走过去问。

客闻没有坐上来,架势就是给了钱就赶紧走,八成消息很紧急了:“昨夜易君现身玲门,光天书如今在高荀或者易君手里。”

江岸冬给了钱打发客闻离开了。

归雁归雀听到这,立马有些乱阵脚了,问应该如何做。墨锵锵想了想,说:“不如先让他们两个去查查吧,在这也帮不上忙。”

晌午阳光射出林叶,一声鸟鸣过,天上也捕捉不到其影。

第23章 (二十三)病后方知红尘酣浓

 “他身后背的什么东西啊?”墨锵锵皱眉,给江岸冬示意了一下,江岸冬看过去,也皱起眉头:“是把剑……”

“可他手里是有剑的啊……”

风鸢坐在船头,看着平静的水面,开始担忧起来。看着身旁的高不落,忍不住问:“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啊?”

高不落看向她的眸子,低头从腰间抽出短笛,放在手心,给风鸢看:“你是月后山庄风家领养的孙女风鸢,本姓葛,想必就是因为此才遭追杀。我本是玲门弟子,后来退隐至忙也镇,开了一家名叫花鸟茗的茶楼,我们就在此相遇的。”高不落抬起头,看向如画般的缥缈山水万川,轻叹了一声说:“本来,已经是君知你心,你知君心,可阿鸢却遭遇了不测。”

看到高不落投来的愧怍之目光,风鸢只挠挠头,行歉道一概不知。

“话说,你是高阳瓴弟子,那要多老了?”

高不落笑道:“我是师父的最后一个弟子,我还在襁褓之时,师父就不在了,我仅在人世度过二十余年,玲门已经迭主三次,我的师兄姐已经去世两位了。”

风鸢点点头,才觉高不落正看着自己,眉宇间透出一股五味杂陈的情绪:“阿鸢当年,也问过这个问题。”

风吹水来浪如雨,玉破扁舟荡心漪。山川之间,若是高某连阿鸢也认不出,此江湖他也无颜再待,何管这清风朗日呢?

江岸冬吹灭了正堂最后一支烛火,端起烛台正欲回房,就听见有人叩门。

她心下一惊,这么晚了,又是谁呢?她方踱步走去,思虑再三,也没有开门,就听声音渐消,便细细听去,结果声音陡然响起,且更加急促。江岸冬怔了一下,眼下墨锵锵腿脚不方便,浦玉养病,只自己势单力薄,若是恶人要如何是好呢?昏黄的灯火映着她疲惫苍白的脸颊,一滴汗从脸侧徐徐流下。她伸出手去,要活动门板……

这日黄昏,消去了下午的热气,习习凉风倒是让人身爽冽。

他睁开眼时,只觉得浑身无力,脑中混沌,如同是在炎地奔跑了三天三夜,最终昏死在太阳下一样。身下被汗浸湿了一片,身上却盖着被子,他正要掀开,却觉用了半天力气胳膊只挪了一寸,结果累的吁吁喘气。

墨锵锵听到动静,就放下手里的毛巾,抬起头,才发现浦玉已经醒了,这才欣喜的笑道:“先生终于醒啦。”

见浦玉要掀被子,她连忙按着:“阿冬姐姐可不让掀被子,你高烧刚退不能再出事。”

“阿冬呢?”浦玉觉着喉咙像是针刺的一般,声音也嘶哑无比,像是喝了一喉咙的沙子,嘴里还萦着一丝腥甜。

墨锵锵叹了口气,说:“阿冬姐照顾你两天一夜没睡了,你老是被梦魇住,跟疯魔了一样,她不得叫着你吗?这会儿补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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