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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30)

庄凡心随之一振,猛吸着气走过去,逐渐看清几点燃烟的火星,数了数,一共五点,也就是此刻有五个人在抽烟。

他的脚步惊动对方,有一点火星晃了晃。无监控、无灯光,黑黢黢之下两方无声地对峙。片刻后,对方一人问:“谁啊?”

庄凡心答:“搞卫生的。”

那边大概很无所谓,说:“搞吧。”

庄凡心握着笤帚扫过去,默默掂量要如何开口,然而没等他想好,对方忽然问:“墙上的标语是你贴的?”

“……是我。”庄凡心承认,既然承认了,索性切入正题,“你们可不可以别在这儿抽烟?”

对面笑声起伏:“这块地的产权归你啊?”

庄凡心搬出上级领导:“冯主任不允许抽烟,万一被他抓住怎么办?”

这话听着还挺为对方着想的,一人说:“那你就别操心了,老冯要抓就抓,谁他妈怵他啊。”

庄凡心的逻辑能力很强:“既然不怵老冯,就不必躲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抽了,我觉得操场不错,宽敞,明亮,还能比比谁的烟头扔得远。”

对方听出这话里的讽刺,语气一凶:“你哪位啊?”

“我是三班的。”庄凡心回答得不卑不亢,意思是不怕你们七八班的学生,躲起来抽个烟就自以为很厉害,吸进去吐出来谁不会。

他可是有别人没有的非主流文身呢,于是没忍住:“幼稚。”

说完,五点火星相继掉在地上,被踩灭。庄凡心不无惊讶,他就回呛了几句,这么管用?感觉好菜啊。忽觉迎面一阵风,他的衣领被抓住,然后整个人被举了起来。

庄凡心双脚离地,被举了起来!

啪,他吓得笤帚掉了,咚,他被砸到了墙上。

庄凡心一声闷哼,摔在墙根儿有些晕眩,那五个学生心情愉悦地离开,他才发觉对方根本不是七八班的人,估计是练举重的吧?!

庄凡心缓了好久才爬起来,浑身都疼,一路扶着墙回到教室,上课铃早已响过,他一进门吸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十分震惊,夏维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庄凡心叙述前因后果,但当时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人。夏维生气道:“明天不要去搞卫生了,冯主任有意见就来找我。”

庄凡心一脸委屈,只是不搞卫生啊……他明天都不想来上学了。

此事目前无解,齐楠陪庄凡心去医务室,但校医已经下班锁门,连个创可贴都没摸着。后半节课庄凡心趴在桌上休息,他的眼下擦破一块,一边肩膀被撞得生疼,手臂和膝盖也擦伤了。

齐楠恨道:“我应该和你一起巡逻!”

庄凡心说:“那我们就难兄难弟了。”

齐楠道:“话说我运气好好哦,那次嗦粉逃过一劫,这次轮流巡逻又逃过一劫。”

庄凡心想哭,盯着卷子一直枯坐到放学,铃声响起的同时手机振动一下,是顾拙言发来:“帮我拿一下今天的作业。”

他回:“好。”

顾拙言又发来:“昨天的螃蟹挺好吃,今天姥爷烤了披萨,给你拿一张。”

“好。”

大概过去两三分钟,手机再没动静,庄凡心认为对话就此结束,正要收起来时,顾拙言的第三条发来:“怎么了,跟我说。”

庄凡心抿抿嘴,仿佛找到靠山一般:“我好倒霉呀><。”

第23章 顾拙言怀疑自己的耳朵。

顾拙言拎着一盒披萨从家里出来, 溜达到庄家门前, 抬手拉开墙上的那盏小灯。他原地等了会儿, 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界面仍停在庄凡心的那条回复上。

怎么倒霉?平白无故为什么倒霉?

连表情符号都用上了,可见博大精深的中文都不足以表达庄凡心的可怜。

顾拙言朝小路口移动, 走出去几米再折返,反反复复没个消停。又一转身,望见一辆出租车开进来, 下来一个极单薄的身影。

庄凡心一下车就瞧见顾拙言了, 他往前走,尽管膝盖火辣辣的疼, 但忍耐着力求步伐正常。相距一两米的时候,顾拙言出声问:“今天没骑车?”

庄凡心答:“搁学校了。”

他踏入灯光照耀的范围内, 微低着头,有点遮遮掩掩, 然而顾拙言又不瞎,几乎立刻发现他脸上的伤,问:“脸怎么破了?”

回复信息的时候正委屈, 所以诉苦, 一路上平静些,此刻感觉“被人打”说出来好没面子。庄凡心不好意思透露实情,撒谎道:“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

顾拙言确认:“真的?”

“真的。”庄凡心用笑容伪装,一咧嘴牵动到伤口,疼得他又一脸哭相, “反正好倒霉啊……对了,给你今天的作业。”

他抬臂褪下书包带子:“啊!”肩膀也疼,登时叫了一嗓子。顾拙言吓一跳,接过书包,很不好糊弄地问:“都伤哪儿了?一次性说清楚。”

庄凡心无端有点怵:“膝盖也好疼。”

顾拙言望一眼庄家的小别墅,黑着灯,庄显炀和赵见秋都还没回来,他握住庄凡心的另一侧手臂送人回家。庄凡心一瘸一拐地走,上楼梯是被顾拙言夹着腰拎上去的,回房一开灯,除了伤,满身尘土也颇为狼狈。

庄凡心去浴室泡澡,行动不便外加伤口不能沾水,因此磨蹭许久。顾拙言在卧室里等,从群里翻到齐楠的头像,发消息:“庄凡心怎么受伤了?”

同桌可不是白做的,齐楠收到消息后思考,庄凡心的脸皮那么薄,让人知道被打多丢面子啊。于是他心有灵犀地回复:“不小心摔的。”

顾拙言盯着手机,真是摔的?他多问一句:“怎么摔的?”

齐楠:“体育课打球摔的。”

行了,不必问了,口径不一致必定有猫腻。浴室水声停止,顾拙言揣起手机,把湿漉漉粉扑扑的庄凡心扶到床上,庄凡心穿着白T短裤,左膝呈紫红色,流着血,左臂外侧有蹭破皮的细小伤口,都在一边。

顾拙言打量着:“怎么像半边身子撞墙了。”

庄凡心一慌,试图沉默应对,当酒精药棉擦拭伤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叫唤起来。顾拙言下手轻得不能再轻,过家家似的,只好讲话转移伤患的注意力。

“上次来给你拔针,这次来给你上药,病情稳定得呈阶梯型加重。”

庄凡心喃喃道:“下次不会是来吊唁我吧。”

顾拙言在那脑门上弹一下:“什么不吉利的也敢说。”弹完没离手,顺势托起庄凡心的下巴查看脸上的伤,伤口不大,在眼尾靠下的位置,红红的。

他换一根棉签轻轻点涂,离近点,目光稍错便从庄凡心的眼珠里看见他自己,他低声玩笑:“下次会不会给你做人工呼吸?”

庄凡心呆着,眼睛不知道该移开还是保持对视,注意力果然被转移,直到上完药他也没觉得疼。

顾拙言合上医药箱,打开披萨盒子拿出一角,说:“吃吧,还热呢。”

庄凡心咬一口:“有蘑菇和洋葱……”

这是挑食不吃,顾拙言用牙签把披萨上的蘑菇和洋葱挑干净,也不剩什么了,无奈道:“就当吃烙饼吧。”

庄凡心嘿嘿一笑,一边吃一边看顾拙言,人家为他又上药又弄吃的,实在叫他感动。他忽然觉得在顾拙言面前丢人也没什么,小声说:“其实我不是摔的。”

一五一十叙述完,他看看披萨:“再来一块。”

顾拙言说:“所以要想知道是谁,只能还去那儿逮。”

“有我这个前车之鉴,除非老冯亲自出马。”庄凡心不忿道,“他们都和你这么高,居然能把我举起来,我得多吃点。”

等庄凡心吃饱,顾拙言拿上作业回家,他估计庄凡心最后那节课什么也没干,说:“你那份也给我,今天早点睡觉。”

庄凡心心中和烙饼一样热乎,但还是叮嘱道:“别又搞个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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