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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54)

不小心弹错一个音,顾拙言抱歉地笑笑,偏头对着麦克风推卸责任:“这钢琴不太好使。”

庄凡心目不转睛地望着,有股子痴劲儿,旋律,顾拙言的笑,顾拙言埋怨钢琴的理直气壮,顾拙言抬头朝他回看……如同身置漩涡,一切都恍然到不真实。

钢琴上放着一瓶小雏菊,这首轻快的曲子弹完,顾拙言顺手抽出一朵下台,所有人看着他,他便在瞩目中走回卡座,将花向庄凡心递上。

有人起哄,有人拍掌,他们作为一对同性情侣已经曝光了。

庄凡心接住那朵花,头脑是热的,心肝肺都是热的,他胆子小脸皮薄,但没什么能敌得过此刻的悸动。不等顾拙言落座,他站起来,捧住顾拙言的脸颊吻了上去。

酒吧内沸腾了,裴知举着相机咔嚓咔嚓狂拍,陆文的香肠咣当掉盘子里:“操……你们gay真他妈牛逼……”

裴知听见,小声说:“我们gay也不都这样……”毕竟茶水间没人嘛。

热闹过后,庄凡心终于臊得无地自容,牛排也不吃了,啤酒也不喝了,戴上路边买到草帽和墨镜,遮着脸,掏出卷子做英语阅读。

顾拙言撩起帽檐儿,凑到那耳朵边:“宝宝,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庄凡心浑身绷紧,毛孔都收缩起来,宝宝,他爸妈都没这么叫过他。泪水要激动得打湿墨镜时,顾拙言说:“第三题应该选C。”

……毛孔又张开了,人生实在是大起大落。

从小酒吧离开,慢慢晃悠到游客最多的地方,许多网上很火的小店都聚在这儿。顾拙言和陆文去买凤梨酥,买完看不到庄凡心和裴知了,进旁边的店找,陆文被店里的二手专辑吸引住。

他拿了几张,渐渐走到收银台旁边,桌上放着一筐安全套。

出门在外的,不注意安全可不行。

顾拙言在外面逡巡,正准备给庄凡心打电话,这时陆文过来搂住他的肩,往他包里抓了一下。“干什么?”他拨号。

陆文说:“兄弟,你知道我爱你吧?”

“我靠……”顾拙言挣开,“我不给庄凡心打了,我给你爸打。”

陆文笑得意味深长,哼着歌去买甜筒了。

在鼓浪屿逛了整整一天,日暮将晚时经过一幢红色尖顶别墅,四个人进去,定下了仅剩的两间空房。

最普通的标间,胜在干净,开窗能远远地望见大海。庄凡心累瘫在窗边,叼着片海苔,拍广告似的说海的味道他知道。

顾拙言失笑,掏出相机充电,打开包看到里面有一盒东西。

冈本0.01。

还赫然写着——激情迸发,爱到迷幻。

第40章 顾拙言几乎晕桌上了。

顾拙言盯着那盒冈本, 感觉的确有点迷幻。

他迅速揣兜里, 进浴室锁上门, 靠着盥洗台给陆文发消息:“你有病吗?给我塞一盒套套算怎么回事儿?!”

陆文回复:“今晚不是要共处一室吗?有备无患啊!”

顾拙言深呼吸:“您会不会太操心了?”

“我看你们都当众接吻了,估计那事儿也差不多了。”陆文说,“兄弟, 你行的,实在不行就以后再用。”

顾拙言单手托着那盒0.01,眉间拧起来, 盯了片刻塞回裤兜。苍天作证, 他本来真没这个心思,庄凡心在他心里跟草稿纸似的, 那么纯,捧着都怕皱了。

可陆文这孙子搞事情, 啪嗒给他燎了个火星,岛屿, 灌入海风的房间,送到眼前的超薄0.01,这点火星簇簇地燃烧起来。

庄凡心敲门:“你进去好久了, 干吗呢?”

顾拙言回神, 太心虚,赶忙打开浴缸上方的开关:“我放水洗澡。”水声充斥着,盥洗台上摆着一瓶白玫瑰,绽放得那么优雅,全然不懂顾拙言此刻的心事。

他揪下一片花瓣, 做?

揪下第二片,不做?

顾拙言停不住,一瓣一瓣将几枝玫瑰揪得只剩下细茎,敲门声再次响起,庄凡心不好意思地问:“你开始洗了吗?我能进去尿个尿吗?”

顾拙言打开门,垂下的手暗自捂着裤兜,生怕对方注意到那点四方的轮廓。庄凡心却注意到满溢的浴缸,关掉时说他浪费水,转身看见台上堆积的花瓣,吃惊地说:“你怎么把花薅秃了?”

“我……”顾拙言口不择言,“我想泡个花瓣澡。”

庄凡心怔了怔,心想有钱人活得好精致,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当面放水了。解开牛仔裤,他迅速尿完闪人,还偷偷抓走一小把花瓣:“我一会儿也试试。”

顾拙言泡入热水中,举着手机搜索有的没的,第一次,男男,会不会疼,磨蹭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发觉热水早已变凉。

顶着毛巾从浴室出来,睡裤没兜,那盒冈本被他攥在手里变了形。庄凡心伏在小桌上写作业,头也没抬地说:“你洗澡真慢,我帮你把英语做了。”

“……谢谢。”顾拙言兀自尴尬,“我给你写数学,你去洗吧。”

庄凡心抱着衣服进了浴室,顾拙言把那盒烫手山芋塞到枕头下面,参加竞赛的脑子生锈故障,打开卷子连指数函数也看不懂了。

瞎蒙了几道选择题,浴室的水声停止,顾拙言像怀里揣着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仿佛不是他憋着坏水儿,而是人家要对他违法犯罪。

庄凡心出来:“这个热水器我不太会用,好烫。”

顾拙言故作镇定地“嗯”一声,抬眼便乱了方寸。庄凡心站在床边,身上裹着一件深蓝色的日式浴衣,腰间系的衣带是深红色,绣着一簇朝颜小花,左右襟搭着,露出一截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他还冒着热乎气,足踝、脖颈,甚至鼻尖眼尾,暴露着的瓷白的皮肤都被热水泡得泛红。

他瞥见卷子:“你做完了吗?”

顾拙言哪还有心思:“我不想做了。”

庄凡心说:“那别做了。”

顾拙言弹的是弦外之音:“……我想做。”

“那你做吧。”庄凡心摸摸腰带,扭身便走,“这件浴衣是裴知送的,我让他看看去!”

人走了,顾拙言坐在沙发上,手里的塑料笔管不知什么时候被掰断了。他有点不高兴,穿成那样瞎跑什么,他还没看够呢。

充着电的手机响一声,是陆文的信息:“我操,小邻居怎么穿成这样?”

顾拙言回:“我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陆文:“快把他领回去入洞房啊,他在这儿开始吃凤梨酥了!”

顾拙言焦头烂额,他买了五盒凤梨酥堆在桌上,庄凡心却跑别人那儿吃嘴。就隔着一道墙,他惦记庄凡心,恨庄凡心楞,怨庄凡心傻,怪庄凡心搞得他不知所措。

憋得肺管子快堵了,顾拙言起身找到隔壁,敲开门,拿着数学卷子编了个巨扯淡的理由:“有道大题不会做,你回来给我讲讲。”

庄凡心拿着半块凤梨酥回房间,门一关,被顾拙言按在门后亲了一口,那么用力,被亲过的脸颊甚至红了一块。

仅留两盏床头灯,庄凡心上床钻被窝了,趴在枕头上解那道数学题,一边列式一边嘟囔:“和书上的例题五一个思路,你怎么可能不会呢。”

顾拙言躺在另一张床上,侧着身,右手不动声色地摸到枕头下,庄凡心扭脸看来,他嗖地抽回手藏被子里。庄凡心狡黠一笑:“拿出来吧。”

心脏蹦到了喉管儿,顾拙言装蒜:“拿什么?”

“就藏在枕头下面。”庄凡心说,“你以为我不知道?”

顾拙言紧抿着嘴唇,暴露了?就在他愣着没反应时,庄凡心讲道:“高一春游我和齐楠住一间房,他就把脏袜子塞在枕头下面。”

陡然松口气,顾拙言濒临脑溢血:“我能和他一样么,也不怕熏着。”

庄凡心咯咯笑:“他自己也嫌臭,然后我们俩挤一张床睡的。”说完才想起来,他下雨钻衣服都是上西天的重罪,当即保证道,“以后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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