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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来无恙(6)

庄凡心问那个神神秘秘的男子:“什么情况?”

顾拙言说:“等你呢。”他不清楚庄凡心几点回家,就把德牧拴在那儿放风,这样自然就把人引来了。

庄凡心更加好奇,一屁股坐旁边,挂着满鬓汗珠盯着对方。顾拙言不再藏着掖着,低头瞄一眼庄凡心的脚,心中稍微有底。

他将茶几上的袋子递给庄凡心,直接说:“送你的。”

庄凡心明显一怔:“送我?为什么?”

顾拙言言简意赅:“谢谢你帮忙。”

“啊,远亲不如近邻嘛……”庄凡心没想到顾拙言这么客气,等他打开盒子一看,更没料到是他一小时前在杂志上看中的球鞋。

他看看鞋,再看看顾拙言,看看顾拙言,再看看鞋。

顾拙言叫这眼神弄得发懵,他实在缺乏送礼物的经验,不禁怀疑这份礼物选得不好。但无论如何已经买了,他说:“凑合穿吧。”

庄凡心好错杂,那几盆花是花园搬的,设计房间也是受薛茂琛所托,一幅涂鸦更没什么价值。可这双鞋六千多,他小声道:“这很贵重的。”

顾拙言莫名松口气,他能听出来庄凡心挺满意这份礼物,那就没有失败。

庄凡心的确喜欢,他看一眼鞋子号码,正合适,瞬间明白了顾拙言为什么问他的身高。他忽生羞涩:“其实我多报了两厘米。”

“我猜到了。”顾拙言说,“你看着顶多一米七三。”

“……”庄凡心舔舔干涸的嘴唇,心说你真会聊天。他抱着礼物告辞,站起身一晃荡,又咕咚跌坐回沙发上。

这时手机收到裴知的短信——“我好像中暑了。”

庄凡心趴在沙发上傻笑一声:“哈哈今天真的好热,我朋友都中暑了。”

顾拙言瞧着那红脸蛋儿,嘴角一抽:“笑什么,我看你也是。”

第5章 瞅他干啥?

庄凡心擦擦汗,他能感觉出来中暑症状,只不过没有在意。榕城很热,每年夏天奔波着上课写生时都难免闹点毛病,没什么大问题。

听见他们说话的声响,薛茂琛从房间里出来,打趣道:“小庄,今天出去玩儿了?”

庄凡心点点头,脸色红中透白,胡姐递给他一大杯白水,一口气喝光后仍觉得口干舌燥。他再次站起身,说:“我感觉好点了,没事儿。”

顾拙言听来有气无力的,不太相信,薛茂琛也说:“够呛,脱水可就麻烦了。”

庄凡心道:“我去输液,以前中暑输输液就好了。”他确实不太舒服,再不走免得给人家添麻烦,便撑着精神往外走。

薛茂琛问:“你自己能行么?”

“能行。”庄凡心走到门口还粲然一笑,“我让我爸陪我去。”

人逐渐走远,顾拙言握着遥控器找节目看,没一个有意思的。薛茂琛翘着二郎腿逗狗,笑说小狗就像小孩儿,顽皮得很。

“拙言,这狗是姥爷给你买的。”薛茂琛说,“等你回去的时候带上它,别丢给我,我可没工夫每天遛。”

顾拙言笑道:“嗯,我知道。”

说着想起早晨遛狗,在碰见庄凡心之前,他先看见庄显炀开车上班,然后德牧在庄凡心家车位上拉了一坨。刚才庄凡心说让庄显炀陪着,这才几点庄显炀就下班回家?

顾拙言出去张望一眼,庄家门外没停着车,估计庄显炀压根儿就没回来。那,庄凡心晕了吧唧地自己去输液?能行么?

按道理讲,十几岁的小伙子生病输液,独自应该能应付。

顾拙言返回客厅看电视,换到一档新闻节目,节目中讲,杭州市中医院某患者在输液时不慎碰到输液吊杆,被坠落的吊杆砸伤眼睛,与医院方产生纠纷。

薛茂琛说:“唉,这倒霉催的。”

人就怕联想,顾拙言把患者查找替换成庄凡心,那双眼睛要是被砸一下子……他回回神,问:“姥爷,庄凡心去哪个医院?附近的?”

薛茂琛说:“小路口左拐二十米的社区诊所,小毛病不值当去医院。”提起来有点惦记,他独居,有个小病小灾时庄显炀和赵见秋两口子总来照顾,关系很近,“拙言,要不你去看看,就当遛弯儿。”

顾拙言起身去了,溜达到诊所后没立刻进去,先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支雪糕。

他吃着雪糕迈进诊所,往输液室一瞧,就庄凡心一个人待在角落的沙发上。缩着肩,身上搭着一条诊所提供的毛巾被,脑袋低垂着,额前的卷毛被汗水弄得不那么蓬松了。

顾拙言踱过去,出声道:“你爸呢?”

庄凡心闻声抬头,有点惊讶对方的出现,说:“我爸还没下班,你出来买雪糕?”

顾拙言在旁边坐下,注意到庄凡心手臂泛起的鸡皮疙瘩,看样子很冷。他捏着毛巾被一角提了提,盖严实点,说:“发烧了吧。”

庄凡心道:“好像是,夹着体温计呢。”

安静地度过五分钟,体温计应该测好了,但当时塞温度计的手正在输液。庄凡心用手肘碰碰顾拙言求助,然后袖管一凉,顾拙言伸手从他腋窝下将温度计抽走。

身体是发烧高温的身体,手是摸过雪糕的手,庄凡心冷得半晌没有暖过来。体温计显示三十八度七,比今天的气温还高,护士又在药液中加了一针退烧的。

这之后静待退烧即可,庄凡心烧得犯迷糊,低下头让毛巾被遮着半张脸,连呼吸都掩住了。顾拙言瞧着那模样,想起顾宝言生病时的光景,蔫蔫的,喜欢让他爸顾士伯抱一抱。

他无意给别人当爸,便换个模式:“你要是没劲儿可以靠着我。”

庄凡心“嗯”一声,却没动弹,他虽然身形瘦弱但忍耐力很强。两个人不再讲话,诊室内安静得甚至能听见药液滴答的声音。

没多久又来一位输液的患者,对方打开了电视。电影频道在演《黄飞鸿》,庄凡心抬头跟着一起看,他喜欢看电影,这种播过许多次也看过许多次的老片,他依然看得有滋有味。

但大约五分钟吧,顾拙言打了个哈欠。

庄凡心双眼半睁,眼皮上的红晕慢慢消退,脸色也好些。过去一会儿,他嘀咕道:“看了这么多遍,始终不知道鬼脚七的本名叫什么。”

旁边没动静,他估计顾拙言也不知道,忽然肩膀一沉,顾拙言偏头枕住他的肩,早已经睡着了。

庄凡心老老实实地坐着,片刻后肩膀酸麻,怕把对方吵醒便忍着不动。另一位病号望来,稀罕道:“你们这是谁伺候谁啊?”

他笑笑:“麻烦您把音量调小一点。”

顾拙言靠着庄凡心的肩头安睡,他照顾人一向粗狂,数得上的一回是顾宝言的辫子和发卡缠住,他直接施以援手给了一剪刀。此刻照顾病号,难免发挥地不太理想。

快输完时庄凡心喊护士拔针,顾拙言终于睁开眼睛,醒醒神,没面子地看向别处,佯装一切不曾发生。

庄凡心的高烧暂时退了,只是脚步虚浮走得很慢,他们从诊所慢慢地走回家,进门之前庄凡心说了声“谢谢”。

顾拙言递上医生开的药,没说不客气。在他看来,他与庄凡心已经形成互帮互助的良好邻居关系,欠不欠人情也捋不清了。

庄凡心回家后便上床躺着,拆开两份礼物看了看,浴衣还好,但欣喜过后再看这双球鞋,他感到有一些负担。认识没多久,收人家好几千块的礼物,似乎说不过去。

他考虑着,要不回送顾拙言一份价值差不多的?这又涉及到攒零花钱,或者接稿赚点报酬?他还有点昏沉,决定等病好之后再详细计划吧。

傍晚庄显炀和赵见秋回来,有爸妈照顾,庄凡心比下午时精神不少。不过明天赵见秋的工作室有项目收尾,挺重要的,庄显炀明天也排了一整天大课,临时无法调开。

庄凡心躺在被窝里,手机闹钟显示明天上午有数学培优课,他没叫庄显炀帮他请假,感觉自己可以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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