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交警飙车(10)
这个救生员很显然有个过人的大嗓门，紧接着，这个大嗓门从一个能比过千军万马的大喇叭中传过来。
“深水区第二条线的那个，不戴帽子不给下水，上来！”
景砚抹了把脸，觉得发上空空，又接收到救生员的视线，耳边传来蔺执的声音：“他说的就是你。”
身边适时飘过一顶黑色的游泳帽。
“好吧。”
他坐在泳池边摆弄着自己的泳帽。
“太松了，一点弹力都没有，像块布一样，”景砚扯了扯，突然转头对蔺执露出了个坏笑，“要不咱俩换换？正好你那个太紧。”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暗示我头大。”蔺执冷漠地勾唇。
“你有橡皮筋吗？”
“我怎么会有那种女孩子的东西。”
“我以为你有时候会喜欢把那撮毛扎起来。”
“这个头发我花钱弄的，才不会傻到自己毁了它。”
“精致男孩。”景砚耸肩，他站起身，“我去找人借。”
蔺执看着他走到那些长头发的女孩子身边，整个人都被聚拢着，一问就有了。
景砚挂着胜利的微笑走了回来，三下两下熟练地把泳帽松的部分用扎辫子的手法扎成一个啾。
“你怎么会那么熟练？”莫不是个隐藏的女装大佬？
蔺执瞅着他的眼光有点怀疑，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发型师和常常戴假发的，还有什么样的男生会如此轻易地就可以扎一个啾。
“帮前女友扎多了就会了。比个赛？”
“怎么比？”
“来回算一圈，二十圈看谁游得快。”
“可以。”
蔺执还是太天真。
他以为景砚也就是个业余水平。
人家也确实是个业余的，只是从小学游到初二，一直是学校游泳队。
他也是输得落花流水才知道这件事。
在蔺执奋力地蛙式蹬腿时，人家景砚果断选了自由泳。
姿势标准又漂亮，速度飞快。
蔺执只能更奋力地蹬腿。
没办法，他只会蛙泳。如果非要加多一种，自由泳也勉强可以，没学完，但扑腾两下还是行的。
他游了三圈时景砚已经四圈，他游了十圈时景砚已经十三圈。
第十六圈景砚已经从自由泳变成了仰泳。
呵。蔺执浮上来换气。小心撞人。我说什么来着，撞人了吧？趁现在赶快加速。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潜在水下拼命游，剩下了换气时间，总算是追回一圈。
最后半圈景砚又开始炫技。
他开始蝶泳了。
那水花，哗哗的，跟个移动洒水机一样。
蔺执在第二条道都能感受到洒水机的威力。
是他错了。哪种运动都可以炫技。谁说只有打篮球可以收获迷妹，人家景砚游个泳也可以。
太天真。
他气喘吁吁地靠在池边，身体持续发热出汗。旁边的景砚仿佛刚刚只是在水里泡了一下，毫无运动过后的反应。
“你真是深藏不露。”蔺执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累得视线都凝固了。
“归功于小时候天天都五六千米的训练。”景砚轻描淡写道，仿佛五六千只是五六米。
“游泳队那么辛苦的吗？”
“可不是。那时的训练场在山上，我们一群小朋友天天爬山上去训练。下水之前还要绕着山蛙跳，当然不是整座，就小半座，然后又跑步啊什么的。晒得跟块碳一样，晚上回家能吃三碗饭。估计我的个子就是从那打下的基础。”
果然，游泳能长高不是骗人的。
蔺执瞅瞅景砚一八五的身高。
幸亏小时候有跳绳，长到一米八，不然现在走他隔壁就要被比下去了。
“那后来怎么没坚持下去了？从小学到初二，算算都七八年了。”
“想读书。初三逐渐就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了，毕竟从小到大比赛都是第三第四，比不过人家，只好找第二条路。”景砚笑了笑，他垂下眼睛，阳光打在水上，折射出的光在他的脸上明明暗暗，“我小时候还想当个运动员，差点就进了跳水队。”
“我小时候还想当个耍杂技的。”蔺执接过话头，“就因为去看过马戏团表演，回来就神神叨叨非要当空中飞人去走钢丝。吓得我爸妈从此一年四季都在家里铺那种冬天用的厚地毯，就怕我上蹿下跳一不小心摔个脑震荡。”他望天，叹了口气，“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过马戏。”
“说起杂耍，我倒是会一个。”
“你还会杂技？”
“水里翻跟斗算不算？”
蔺执想了想，在水里翻的跟斗……
“你会在水里后空翻吗？”
“……我会在水里反着翻，后空翻难度太大，我跃不出水面。”
“那你翻一个我看看。”
景砚憋了一口气，眼一闭就翻了过去。
“这个酷。教教我呗景哥？”
“鼻子进水别骂我。”景砚一手托着蔺执，另一只手领着他的身子翻过去。
“咳咳咳咳呛死我了。”
“刚开始是这样的了。你太重，我没办法直接将你转过去。”
“那边的！要翻跟斗去浅水区翻！深水区不许玩水不许教学！”救生员的大嗓门又是紧跟着哨声传了过来。
他俩歉意地点了点头，一米八的汉子站在一米四五的水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翻比较好。
“我觉得得撞头。”
“别把你自己想那么高……吧。”
蔺执一副听听你自己的语气的样子。
“换一个吧。我还能坐在水下。”
“我也行啊。”
蔺执一马当先坐了下去，景砚不甘示弱紧跟着做下去。
两个人憋着气在水底努力无视浮力，腰部下沉，屁股紧贴瓷砖。
然后坐在外面的景砚被游过去的人小小地蹬了一脚。
蔺执在水里一个憋不住笑了出来，水争先恐后地闯进鼻子和嘴巴，吓得他赶快站起来。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蹬到人的女孩子立刻就回过身来跟他说对不起，关切地看着蔺执因为咳嗽而充血通红的脸。
蔺执摆摆手，说不出话，指了指景砚表示她蹬到的人是他。
女孩又连忙跟景砚道歉，景砚笑笑说没关系。
明明被蹬到的人是他，现在蔺执看起来是凄惨一百倍。
嘲笑是把双刃剑。
景砚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用嘲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蔺执眼红红地瞪他。
结果这晚回去蔺执就做梦了。
梦里的景砚一开始站在泳池边，身材一级棒，身边围绕着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
然后他发现了自己，严肃地开口：“杂耍了解一下？”一脚就将自己踹进水里。
蔺执在水里惊恐地挣扎着冒出头，看到没了泳帽的景砚从水里垂直浮起露出个脑袋，头发被水浸得贴在脸上，一双眼睛在跟水面平行，像鳄鱼一样盯着他。
他太慌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亚马逊河被尼罗河鳄盯上一样，脑子完全无法思考，情急之下他一个猛扎扎进水里。
哈哈哈哈咕噜咕噜——
他又呛到了。
水里能看到景砚的整个身体。这个人半蹲在那里，双腿弯曲到一半，双手曲在胸前紧握成拳，活脱脱一个相扑运动员正严阵以待。而且他的泳裤还系着自己那块布一样的泳帽，随着水流飘飘忽忽像一面小黑旗。
然后他一边咕噜一边看到景砚保持这个姿势向他走了过来。
又惊悚又搞笑，他踩着水影想向上。
景砚用蛙跳跟他一起踩水影向上蹬。
蔺执觉得自己快要笑傻了。
一边笑一边蹬上去。
咚的一声，他头撞到床板醒了过来。
保持着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蔺执迷茫地看着床头柜，爬起身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说一句：如果在泳池见到人那种姿势然后又眼神涣散没有目标，一动不动，很可能是溺水了。马上叫救生员，不管是真的假的都好，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