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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痣(49)

作者: 五采采 阅读记录

林烨明总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像在久远的童年时光里听过,但仔细去想,又分辨不出是谁,他有些呆愣甚至忘了问你是谁,不过很快对方又开口,声音更加沧桑,他说,“我是爸爸啊。”

林烨明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遇到他爸爸,其实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他的长相,甚至关于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懵懂的幼年时光就已经不清晰了,唯一记得的,大概是他的名字,林肖东。早些年妈妈与外公外婆争吵时总是会提到的名字。

林肖东跟林烨明约在了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十分平价且卫生条件并不很好的面馆,对面的男人衣装整齐但显然是洗过多次的薄袄还泛着白,林肖东显然过得并不好,但还好他样貌并没有大变,林肖东离开他们母子的时候林烨明快到9岁了,所以林烨明还依稀记得他的长相。

当年林肖东跟郑荣薇在房间里大声争吵的时候林烨明是在门外偷偷听着的,他清晰地记得他们争吵的内容,林肖东说既然你跟着我觉得委屈,那就回你们郑家继续做你的千金小姐啊!郑荣薇沉默几秒,更大声地吼回去,她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林肖东干了什么呢?林烨明想,无非是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不想去过分追究太久远的事情,更可况那还是他父母之间的恩怨,跟他关系其实并不大。林肖东向来是个不善言谈的男人,或许是性格使然,也或许是他和妈妈之间从来就不平等的身份地位导致这个男人即使在感情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但也挡不住骨子里的深深的自卑。

他变得更寡言,见面也是林烨明先打破的沉默,“你怎么回来了?我妈说你早离开D市了,你的第二任妻子呢?”

林烨明知道,林肖东在离开他妈妈之前身边是有另一个女人的,不然他不会走得那么义无反顾,但林烨明了解不多,甚至不知道他跟另个女人有没有再婚,但他大概能确定对方没有再要孩子,不然断不会这么灰头土脸地回来找自己。

林肖东在林烨明对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他眉头微皱,右边眉眼中间眼睑处一道浅色的疤痕,不细看也十分清晰,像是影响了面相一样,让整个人看上去略微凶狠,但他本不是这样的,林烨明眉眼之间有他的影子。

“早就分开了。”林肖东说着把烟灰抖到地上,他惯用左手,门口有人撩帘子,烟灰顺着刮进来的风飘到了林烨明的右脚上,林烨明轻轻挪脚躲了一下。

林肖东注意到了林烨明的动作,于是把剩下的半支烟扔到地上踩灭,似乎不想过多谈论自己,他咳了一声,烟熏过的嗓音更显苍老,他问,“你是住在附近?你们搬家了吗?”

碗里的面因为搁置时间太久完全坨掉了,林烨明用筷子搅了一下搅和不开,索性也失了吃的兴致,他语气有些讥讽地回道,“是嫌市郊寒酸还是什么?回来找我是有目的的吧?虽然成年人是该为自己的利益考虑,但你这么多年就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妈吗?”

林肖东让他怼得一愣,随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关心啊,我这次回来本来也是想看看你,还有她的……”那笑容苦涩难看,真不如不笑,林烨明心里再怨再替他妈不平,但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也不是视林肖东为仇人,毕竟再恨也是陪伴了自己将近十年的亲爹啊,谁会真的怪自己的亲生父亲呢?更何况他才在郑荣薇那里受了委屈无人倾诉,这冷不丁冒出来的爹也算是个慰藉,毕竟他再怎么着也没有完全抛弃自己不是吗。

林烨明内心对父爱的渴望程度比他自己以为的更甚。

父子俩一时无言,最后还是林肖东顺着刚才的话问清林烨明当下的处境,他从林烨明口中得知当年自己走后不久,郑荣薇又领养了一个孩子的事情,林肖东疑惑不解,他问林烨明,“是哪里的孩子?”

林烨明有些不满林肖东忽略自己反打听折哲,但还是冷静告诉他,“云塘镇的福利院。”

林肖东听得一愣,一瞬间眼神中情绪复杂,但又很快恢复平静。

☆、第四十四章

傅言璋虽然跟卓清文是不同科室,但也并不妨碍他总会在各种看似不经意的场合看见他,医院的走廊,办公室的门口,甚至是院外的停车场。

这不可能是巧合,但在傅言璋三番几次好言劝说卓清文不要再制造这种看似刻意的偶遇他的爱人会不高兴之后,卓清文只是对着他言笑晏晏,“你想多了傅医生,这真的只是巧合。”傅言璋虽然不知道卓清文来二院工作的实际目的,但他还算守规矩,就比如他们虽然早就熟识,但在医院里面,卓清文也绝对不会喊他傅哥,而是喊他傅医生。

但这有什么用呢?他在这里,就是一个最大的定|时|炸|弹。

安予知今晚有一个手术,傅言璋便没有等他提前回家了,不料在停车场又遇见了卓清文,他十分无奈地又关上车门,然后拉着人去了旁边的咖啡厅,什么事情总要说清楚了好,这样看似不清不楚的,最后伤害的还是他的安予知。

天气越来越冷,卓清文驼色大衣里面是一件纯黑的高领毛衣,他脖子长,穿高领十分好看,五官也愈发精致好看,褪去了学生时代的稚气,是完全明艳的长相,惹得旁边桌的女士频频回头,傅言璋也从未否定过卓清文的姿色,但他的心却很难再为他动了,他甚至记不清他们上床的那一年卓清文到底几岁了,露水情缘,大抵真不值得怀恋。

两人面对面一时无言,傅言璋甚至忘记了是自己主动把人拖到这里的,以至于卓清文突然开口他才回过神来,他甚至没听清对方问什么,有些怔愣地问,“你说什么?”

卓清文又笑:“我说你的口味还是没变,咖啡什么都不加,真的不嫌苦吗?”

傅言璋用勺子轻轻搅着杯内咖啡,他其实不嗜苦,喝纯咖啡的习惯也是跟着安予知学的,他常说忆苦思甜,但从小顺风顺水的日子,所受的最大的苦,大概也是自己给的。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傅言璋并没有答卓清文,毫无意义的叙旧寒暄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年纪大了,什么事情他都想弄个明白并尽快解决。

卓清文并不意外傅言璋的直接,他点头示意他问。

“你来二院到底是想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啊。”一个比一个言简意赅。

傅言璋怔愣,手里的勺子握得更紧,他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即使早就预感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他都没有想好要应对的说辞,他本来想说,我有男朋友你还来捣什么乱呢?又想问他当小三就真的这么愉悦和理所当然?但他问不出口,现在的局面跟卓清文执拗不顾一切的态度其实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傅言璋深知,自己是毫无立场指责任何人的,包括卓清文。

“我为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道歉,虽然予知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我也同样对你道歉。”傅言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平和,“但我真不觉得我们再有除去同事之外的任何关系了,我对你动过心我承认,我睡过你我也认,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觉得没有必要再抓着过去不放,我很快会和予知结婚,希望你不要再插足我们的感情好吗?”

卓清文听傅言璋说了这样一大段,他甚至有些想笑,一个背叛者居然把自己描述得像一个受害者一样,还冠冕堂皇地把自己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卓清文对当小三兴趣不大,但他对傅言璋兴致不少,无论这些年遇到经历过多少男人,都没有任何一个能像傅言璋一样带给他悸动颤栗的感觉,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虽说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但是卓清文始终都不相信两个男人能够守着一纸婚证在一起踏踏实实一辈子,更何况还没有能够黏合彼此关系的孩子。他从不相信婚姻,认为那是世上最没有用的东西,这是从小从他父母失败的两性关系那里学来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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