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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财人生[综](1628)

四爷一声吆喝骡车就停下了。他先跳下去然后朝紧跟在身后的苏培盛等人隐晦的摆摆手,叫他们别跟的那么紧。等确定图克什将人带到一边的河沟边上状似饮骡子之后,他才转身将牲口拴在路边的大柳树下,“就这儿了……”说着就一边扶着林雨桐下车,一边用眼神示意车上的四个小子赶紧自己下来。

如今正赶上午饭时间,树荫下有些凉意。没时间回家吃饭的农人们,就蹲在树下,三五成群的,啃着干粮,就一口凉水。猛地看见这一行人,穿的很是体面,众人就不由的停下来看过去,却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京郊这地方,百姓的日子算是过的不错的。但这看穿着,也都是补丁摞着补丁,脚上一双草鞋就应付了事,这割麦子麦茬子割的人脚上都是血口子。当然了,许是出门的时候能有一身光鲜的衣服,这下地,谁也不愿意糟践好衣裳。但就算是他们的好衣裳拿出来,跟着一行人身上的也不能比,就是村里那地主家的老爷,穿的也没有人家这个好吧。

四爷走过去,摸了身上的旱烟递了一锅子给一个年纪长一些的汉子,“老哥,借地方歇歇脚。”

这庄稼汉子吸吸鼻子,这烟确实是好烟。想拒绝吧,又实在是舍不得,他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然后才双手接过来,“借啥啊老弟!都是大家的地方,歇着吧。”说着话,向旁边挪了挪,将屁股下不知道被多少人坐过已经磨的发亮光的青石块露出来让四爷坐了,他则坐在一边的一截树桩上。

四爷也没客气,扭脸却看弘时,“看什么呢?还不给大伯点烟。”

大伯?

俺大伯直郡王在府里呆的好好的。

再说了,自己哪里会点烟?要自己点烟的话要孙德福这奴才干什么?

这汉子赶紧摆手,“可不敢劳烦秀才公。”一看人家那孩子就是读书郎,对读书人天生的敬畏他哪里真敢受用。早有在一边烧知了蛹吃的小子在火堆里烧了木棍过来给老汉点上了。

四爷叫了这孩子上前,拿了身上的润喉糖塞给他,“这小子可真有眼力见。”

老汉笑的一口黄牙都露出来了,“这是我的老儿子了,庄户人家的孩子上不得台面。”

那小子一笑,将糖往怀里一揣,“给我奶带回去。”

看来老汉的母亲还都健在。

四爷又夸人家孩子孝顺,还不忘贬低自家的孩子,“我家这四个,一个比一个娇惯……”

四个被娇惯的阿哥:“……”生在皇家是我的错?

不管这四个怎么想,四爷对人家一捧一赞,这对方也就打开了话匣子,这老汉叫余财,四十八了。说起来年龄不大,但在如今来说,确实能说一声老汉了。

“……老弟也有四个儿子?”余财哈哈一笑,“我也有四个小子。三个都成家了,就剩这一个了,给这个老儿子把媳妇娶回家,我也就成老太爷了。”

边上不少围过来的人都笑,说老余头是个有福气的人。

四爷跟这些人慢慢的说到一起,问他们一年种多少地,有多少是自己的,有多少是佃了别人的,这租子一年又有多少,能有多少结余。日子过的怎么样,一年有多少天不用只吃稀的。

林雨桐在外围坐了,就坐在地头,跟那些过来歇脚的妇人一起听着男人们聊天。

女人手里都闲不下,有的顺手摘了野菜在整理,有的则用麦秆在编草鞋。

林雨桐也过去搭把手,将麦秆整理了给编草鞋的女人递过去。

这女人红黑的脸膛不好意思的一笑,接了过来也跟林雨桐搭上话了,“……你们这是出来走亲戚?”

“啊!”林雨桐应了一声,“就是出来寻访亲戚,好些年不联系的老亲了。”

这女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深问,“你也好福气,四个儿子。”

林雨桐就笑,很是爽朗的样子,“儿子多了债多。”

又说起了家里的事,养猪养鸡吗?供孩子念书吗?家里除了种地,还有什么营生。

跟着来的四个阿哥,哪里见过这个。看着一个个泥腿子跟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聊的火热,都替这些人怕的慌。你听听,这个叫皇上老弟,那个叫皇后老嫂子。我的天啊,谁敢这么喊。

老余头的老儿子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就是弘历弘昼这样的年纪。见大人聊的好,自己又得了人家的糖,于是拿了烧好的知了蛹过来热情的款待客人。

除了弘昼,其他三个脸都白了。什么玩意就给爷吃?

弘昼才不管呢,直接伸手就接了,还很友好,“这是知了蛹吧,这个我知道。这么烧黑乎乎的不好吃,要用盐水泡了,将外面的壳子剥了,然后在滚油里炸一下,那滋味才好呢。下次我请你吃那个。”说着,又自来熟的问人家,“你叫什么,不会叫小余头吧?”

“才没有。”这小子显然是被弘昼描绘的油炸知了猴给勾出了馋虫,他嘿嘿一笑,“我叫余粮,我爹说生我那一年收成好,家里有了剩余的粮食,就叫我余粮。”

弘昼还罢了,在边上听着的弘历眼睛则闪了闪。都说如今天下承平,百姓安康,如今听这意思,竟是能有一星半点的余粮,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就是顶好的日子。

他朝人群中认真的听这些庄稼汉说话的皇阿玛看去,发现他竟是真的认真在听,遇到庄稼的收成,一年能收几石几斗的事,能反复的询问好几次。再一扭头,就发现皇后正跟着一个妇人往另一边去,他朝那边一看,原来那边有个不大的水渠,他这才反应过来,皇后这看的是水利。

他恨不能拍自己的脑袋,一个妇道人家都能想到的事,自己则跟个傻子似得在这里傻愣着。转脸想找那个叫余粮的小子来问几句,谁知道一扭脸发现弘昼和那小子都不见了。正要找呢,就听见老三弘时声音,“老五你给我下来……”

他顺着老三的声音看过去,就见弘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到柳树上了,正跟那余粮用树枝捅鸟窝呢。

这个不省心的蠢蛋。

倒是弘旺,心里难免有些复杂,他不由的想起皇上那天说的话,“你阿玛到底哪里不如朕,你自己找答案。”

答案是什么呢?

他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说句实话,叫自家的阿玛到地头跟这些人说话,哥俩好的亲成那样,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不想承认心里有所触动,但心里就是有股子莫名的情绪在涌动。

聊了一会儿工夫,边上的人就开始散的差不多了。地里的活还得抓紧时间干呢。

老余头想起身,又不好意思,只得先道:“寻什么亲,有姓名没?这周围十里八村的,不敢说都认识吧,十有八九还是多少还是都知道一些的。”

四爷哈哈就笑,“老哥哥,耽搁你的时间不短了。寻亲这事讲缘分,找不到咱也不强求。这不是遇见哥哥你了吗?我瞧着咱们哥俩就有缘分。不是远亲胜似亲。知道哥哥你忙,要是瞧得起,兄弟就给你搭把手……”

“这感情好。”老余头该是这一片上的了场面的人,虽然不知道这人为啥对自己释放善意,但总归自家是没什么可图的。人家给了面子,自己就给兜住了。呵呵笑着跟四爷前后脚的下地了。

四爷拿了镰刀就干活,割麦子这活四爷干的可熟了。林雨桐也想搭把手,可这镰刀不足,就跟在四爷身后将割下来的麦子打成捆,两人配合默契,干活竟是不落老余头多少。

“看不出来,还真是个把式。”老余头起身擦了汗,冲四爷竖起大拇指。

四爷哈哈就笑,带着几分得意,“咱也是庄稼人。”

另一边弘时在一边干看着,心里直着急。阿玛以前在圆明园也种过地,但绝对不似这个样子的。这是实打实的真干呢。朝廷里多少事等着处理呢,皇阿玛也是,在这里真当起了老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