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辩解的时候,连委屈都不敢有,急急忙忙三两句将话给说明白了。
额娘竟然从妃位上给贬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
“弄错了吧?”弘历看向吴书来,等着他回答。
这样的消息不是求证了再三吴书来哪里敢来报?
他沉默着跪下去不敢说话。
难道是真的?
弘历从椅子上站起来,抬腿就走,“回宫!”
从包间里出来,就看见等在外面的高斌。高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阿哥慢走一步!”
弘历脚步一顿,看向高斌,随即了然,“你知道了?”
这种消息传的肯定很快,高斌知道也不奇怪。
高斌低垂着头,“是!四阿哥,奴才知道。”说着,语气一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得,抬起头低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阿哥爷刚才夸奴才的话。奴才深以为然。如今奴才要问阿哥爷一句,您可是识时务的人?”
弘历眉头一皱,“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坊间传闻,皇后娘娘颇得万岁爷敬重,只是有一遗憾,自打大阿哥幼年夭折,膝下至今无子……”高斌说到这里,就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弘历。
电石火光之间,弘历马上明白了高斌的意思。他是想说,自己的母亲熹妃如今的熹嫔不得皇阿玛的喜欢,这样的额娘只会拖累自己。而皇后则不同,皇后得到的不仅是皇阿玛的宠爱,更得皇阿玛的敬重。她又没儿子,这个年龄了也不可能再有儿子。若是能成为皇后的儿子,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高斌见弘历没有言语,声音越发低下来,“成大事不拘小节!等将来,您自会给娘娘挣出一份尊荣来……”
“混账!”弘历呵斥了一声,抬脚就踹,“你将爷当成了什么人?”
高斌应声而倒,发出一声闷哼声。
直到弘历离开,隐在暗处的随从才出来,赶紧扶起高斌,“老爷,您何必说这些……”才第一次见面。
高斌抬手拍了拍身上的土,警惕的四下看看,“可都清场干净了?”
随从应了一声,“绝对干净。”说着,扶高斌去包间,“虽说永寿宫这位被贬了,可到底是人家的亲儿子。如今惹恼了这位阿哥爷……”
惹恼?
高斌摆摆手,要是真恼了,就不会给自己第二次说话的机会。
要没有最后踢自己一下,自己还真不敢将宝继续压在这位爷身上。
吴书来伺候着自家爷上了马车,小心的打量着对方的脸色。就见上了马车的主子虽然皱着眉头,但却没有多少怒气。
他从边上的茶炉上提了壶倒了一杯茶过去,“爷……”
话还没说完,弘历就烦躁的将茶推开,“在茶馆待了半天,灌了一肚子茶,现在还喝?会不会伺候?”
吴书来不敢说话,缩着肩膀坐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弘历强压下火气,脑子里乱糟糟的,这是怎么话说?没有半点征兆!
是自己热恼了皇阿玛?没有吧!自己跟弘旺一起,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不敢说尽心尽力,但也做好了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今儿出来见高斌,可这一个内务府的主事,他不认为这有勾结外臣的嫌疑。
完全摸不着头脑。
难道真是额娘惹怒了皇阿玛,甚至叫他连自己这个儿子的脸面都不顾了?
可额娘能干什么呢?不是说了叫她只管奉承皇后吗?甚至告诉她连太后那里也叫她少去,别人去她就去,别人不去她就别去。伺候婆婆那是正经儿媳妇的事,有皇后呢,她只管跟着皇后就是。敬着皇后尊着皇后怎么就惹恼了皇阿玛?
没道理啊!
他看了吴书来一眼,“详细跟我说说,圣旨是怎么说的?”总得有个缘由吧。
吴书来是接到宫里递的消息才禀报的,自然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说是为先帝守孝之心不诚……”
怎么个不诚?
弘历朝吴书来看去,等着他往下说。
吴书来恨不能缩到缝隙里不出来,蚊子似得声音道:“……之前娘娘给皇上送了亲手煲的汤……”
弘历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这是什么?这是争宠啊!这是急着叫皇阿玛去永寿宫的意思吧。叫皇阿玛歇在永寿宫,还在孝期,这不是守孝不诚是什么?
这叫自己这个儿子的脸往哪里搁。
一路进了宫门他是一句话都没说,可刚进内宫,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就冲这边跑来,拦住吴书来嘀咕了几句。
吴书来面色大变,凑到弘历跟前,“刚得到消息……十二爷被万岁爷降罪……”
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还满头包呢!
这吴书来越来越没谱了!
他抬腿就要走,吴书来噗通跪下,“……宗人府奏十二爷误记妃姓……将爷的生母钱氏记为钮钴禄氏……”
第910章 重返大清(15)三合一
什么叫做把钱氏误记为钮钴禄氏?
这话听着怎么叫人不明白呢?
是额娘原本就不是满姓被误记了?那么说额娘是汉人而不是满人?
可这也不对啊!额娘是选秀被指给阿玛的。那都是先帝时候的事了。可那个时候,十二叔才多大?根本就不是办差的年纪。这跟他压根就搭不上关系。
难道是阿玛帮忙给改了的?
可是也不对啊!
对于阿玛来说,额娘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重要的连出身都改?这可不是阿玛会做的事。要真宠爱一个女人,抬旗就是了。换了这么个出身,到处都是把柄,被翻出来还得了?再说了,那时候阿玛也就是一王爷,谁费劲改这个做什么?王府的世子,在嫡福晋没有子嗣的情况下,侧福晋的儿子可比他这个格格所出的儿子尊贵多了。改不改的有什么意义?
更何况在潜邸的时候阿玛就没有宠爱过额娘,要不然也不会在进府十年之后才生下自己,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得过宠的。而且额娘自己也说,她是运气好,肚子争气。这要是没得宠,阿玛自是不会帮着去作假的。
所以,他就更糊涂了。
难道钮钴禄家弄鬼?那也不该降罪十二叔吧。这怎么着都是钮钴禄家的错。
弘历紧皱着眉头,本来打算去御书房见皇上的,这会子脚下一转弯,直接回了阿哥所。
这事怎么想怎么蹊跷,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第一,皇阿玛不是昏聩的人,不会脸谁是谁非都分不清。所以,可以排除钮钴禄家造假的可能。他们没那份能耐,没那份胆量,关键这事的风险太大太回报却渺小。犯不上!
第二,这事跟皇阿玛无关。十五年前正是夺嫡最要紧的时候,皇阿玛不可能那么肯定最后的赢家是他自己,因此她也犯不上。
第三,这事跟皇阿玛的后院无关。自己成了满姓所处的阿哥,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那么,这事跟谁有关呢?
弘历头上的汗马上都下来了。那么这事只能跟自己的额娘有关。
可是额娘那时候只是潜邸的一个小格格,以钮钴禄氏被指给阿玛这压根就不存在改姓的必要。
一种可怕的念头从心底里冒出来!
除非自己压根就不是额娘生的!
这种事可能吗?可能!为什么不可能?不光可能,还非常常见!
后院的女人,还有一种叫通房丫头。通房丫头就是在女主子不能伺候爷们的时候侍寝的。若是生下孩子大多数时候是被默许归女主子抚养的。若是女主子愿意,记了名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难道自己不是额娘生的?而是额娘身边的丫头生的?
他蹭一下站起来,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呢?要是这样,这些年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额娘想隐瞒,可这后院其他女人呢,也没见谁说三道四。
而且这些年了,为什么突然今天就给爆出来了。恰好在额娘被贬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