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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财人生[综](1928)

这个忙可真是帮大了。

这么好的事没啥犹豫的。就这么办吧。

金老二本来就是淘小子,打架斗殴到处疯跑,体格健壮身体素质过关,那战友还说着条件都够空军的征兵标准了。

虽然中间有人家的面子吧,但金老二自身的素质那是相当过硬。人家不仅没为难,还说了,他这是给部队选了人才了。

挺好的事儿,本来该皆大欢喜的。

可是这事不知道怎么被金西梅给知道了,过来就找她爹和她哥说了,“……金家是欠了我的命的,要不是当年把我卖了好价,金家得饿死好几口子。你们得还我……也不要别的,只要这当兵的名额……”

她有两个儿子,一个郑有粮,一个郑有油。

郑有粮跟金满城同岁,郑有油比金满川大半岁。表兄弟年龄相近,“叫有粮替川子去……”

这不是开玩笑吗?

谁能答应啊!

金西梅一直就有一股子狠劲,也是个狠人,也说了,“不叫我儿子替,那也行,别顾她不顾情面。我明儿就去征兵的地方,我告诉人家,我大哥以前是国民党,现在还跟台弯有联系呢。我看他们要不要你们老二……”

这不是胡说吗?

金西敏要是有这样的能耐,也不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可那几年,谁在乎这个?特殊时期,清白的人都被说成特务反革命呢。更何况这来自亲人的举报,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那可真不是找前程,那是想要一家子的命。

金老头想不通啊,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金西梅说完就扭身回家去了,她哥是死活想不通。结果那天晚上,金老头一个想不开跳井了。真跳下去了,死了就好了。一死百了,也不怕牵扯儿孙了。

得亏是队上的豆腐坊晚上磨豆腐,用水用的多,一趟一趟的拉水,从井里往外提水的时候觉得沉手,这才赶紧喊人,把人拉上来急救做的好,总算是把人给救活了。

如今算起来,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想想金大婶得有多恨着大姑子。当年老大才刚成年,老五才十岁上下。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要是这么死了,这一家子可怎么活?

就这,金西梅都没松口。

没办法,到底是叫郑家的大儿子去了。

郑家的大儿子到部队的名字不叫郑有粮,叫金满川。

那战友知道这事,走了关系算是认下这事了。可认下是认下了,这郑有粮在部队三年,没有任何提拔就这么又叫复员了。

金西梅立马给儿子说了一门亲事,这家的姑娘脸上长了鸡蛋大小的一片胎记,不好看,但是人家的亲叔叔,在武装部。亲事一定,复员重新分配,郑有粮就有了一个不错的去向——法院。

复员军人一般去公安部门的比较多,这个法院其实也差不多,司法民警嘛。

不光是成了民警,人家以前的档案上叫金满川,后来又补了一道过继的证明材料,说是把金家的孩子过继到了郑家,更换了名字叫郑有粮。

把过去的那点过往洗了一干二净。

如今的人事档案跟后世不一样,尤其是那十年期间的,很多混乱之处。

反正是一个在法院工作,有身份有背景的体面人。一个是连个媳妇都娶不起,差点招赘出去的乡下汉子。

没人追究,事情就糊里糊涂着呢。

要是想起这事,你说金家这婆娘该不该生气!

该!咬下这大姑子一口肉的心都有!

可时过境迁了,过去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再怎么反复在嘴里嚼着有意思吗?

谁都知道郑家不地道,可谁说一句郑家了?

郑家有权有势,郑家的日子过的好,郑家的儿子出息,顶多背后说一句缺德的。面上谁也不会说一句别的。有那想巴结人家郑家的,还劝呢:“行了!都不容易。冤家宜解不宜结!要不是种了不好的因,也结不出不好的果来。”

是说金老爷子卖女儿在先,就别怪人家不地道在后。

人嘴两张皮,黑的白的,是的非的,全看怎么去翻了。

金老头嘴张了张,满嘴的苦涩,叫自己说出谅解的话,他张不开这个嘴。

金大婶狠狠的瞪了金老头一眼,大有你今儿要是敢答应,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威胁完了,才又忙起来了。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入殓的衣服如今还都没有,得赶紧叫人去扯布料,请裁缝进门现做。还有铺的盖的,入殓的一整套的东西。这么多认帮忙,家里的吃的,米面油菜油盐酱醋这都从哪里来?还有棺材……这得男人安排,但这钱又从哪里借。桩桩件件都是急着办的大事。

看着老婆子忙去了,金老头叹了一声,女人可以任性,但男人不行啊。这事总得办下去。

张狼剩看着他为难,就扭身打发人,叫了正忙着的金家老二。

金满川顾不上伤心,老太太如今,算是解脱了。他忙着呢,找人看看谁家有好木料,干好的,得赶紧弄来,找木匠,棺材得做出来才行。

人家家里要是有老人是如今这个状况这个年龄,穿戴装裹寿材都是早准在备好的。生死都是人生大事,对死更是如此。

可家里的情况也就这一两个月稍微好点。刚办了喜事,家里又是喜事不断的,谁也没顾上这事,也压根就没想起这事来。

谁料到,老太太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

措手不及,要准备的就多了。

张狼剩一叫,他还当是钱的事,“老四去办了,钱一会子就给您送来,您看着要添啥,叫人办就行……”

张狼剩说的不是这个。尽管为难,但还是说了,“……是你大姑那边……”

这么一说,金满川就懂了,抿着嘴站着没说话。

张狼剩把烟拿出来,递过去一根,小老头个头不高,凑过去点烟,低声道:“川子,叔不说那多余的劝人的话,就听你一句,这丧是报还是不报?”

金满川捏着烟的手都抖了,他知道说的是什么,心里不由的苦笑,命运就是这么操蛋,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急转弯。

他将烟送到嘴边,用力的吸了,三两口一根烟就到了底了。直到烧到手指,他才松了手,烟蒂掉在地上,狠狠的用脚碾了碾,从牙齿缝了吐出来一个字:“报!”

张狼剩竖起大拇指,“爷们!”

是真爷们!

就是老金头这么大的年纪了,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就是过不去。可着金老二才多大?二十出头而已。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作为当时受害最深的他,却咬牙把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肚量大,没什么事是肚子里装不下的!

“好!”张狼剩赞了一声,亮开了嗓子高声喊道:“去个人,川子说了,叫人给他大姑报丧去,老太太没了——”

话音一落,众人一静,紧跟着嚎哭声皱起。

金大婶和金西梅姑嫂两个,一个院子内,一个院子外,嘶声裂肺的哭了起来。

在东屋里躺着,一直没言语过的金老爷子却一拍大腿,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嘴里连声叫好。

林雨桐从英子的嘴里断断续续的知道了这事,不由的又高看了一眼金满川。

易地而处,真能做到金满川这份上的,实在是不多。

姐妹妯娌坐在炕上,亲手给老太太做铺盖呢。

正做着,外面执事的喊了,“该来的都来了,烧倒头纸了……”

跟在四爷后面,跪在东屋的炕边。

金大婶跪在前面,声音高昂。那三个小姑子也不落人后,一个比一个哭的响亮。

有个年纪七十多的精瘦的老汉,往炕边放了一个破烂的洋瓷盆子,将冥币和一个麻纸放进去,点燃,然后用一根木棍扒拉着等到燃尽了,才高喊着:“人倒头——孝子贤孙烧纸——磕头——”

三个头磕下去,哭声就停了。

起身!这才算是丧事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