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笑的直揉肚子,“这位梅编修只怕恨不能一把掐死沈修!你还割袍断交呢?谁乐意跟你这样的货色有交情。”笑着一会子,这才问四爷,“沈修真不是跟着姓梅的有仇吧?”
四爷摇头:“真没仇!不过自那以后算是结下仇了。梅编修在京城名声坏了,最后补了一个缺,去了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县城,做了县尉。这些年再也没听到关于这位的消息。”
这沈修简直就是个人形杀器!断人前程如砍瓜切菜。
笑完了,林雨桐才回过神来,四爷专门叫打探这个人的过往,只怕是想用他吧。
四爷点点头,神色郑重了起来:“这个人一身的缺点,甚至有些缺点简直就是致命的。但是这缺点你换个角度看,又是个谁都没有的优点。”他的声音低下来,轻声道:“这是一个天生的孤臣的料子!”
林雨桐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可这帝王的肚子里,只怕是什么都得容得下。
没出两天,藏书楼建碑林的事,就被传了出来。这被京城的读书人,看做是一件盛事。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很少有那不心动的。
毕竟藏书楼不是要原版的藏书,只是要个手抄本罢了。
才两天不到,充当藏书楼临时办公地点的两进院子,就挤得人满为患了。
这石碑有没有糊弄住死人,林雨桐不知道。但这肯定是把活人给糊弄住了。
永康帝身体好了点,又听说这事办得这般顺利,心情颇好的传了林雨桐进宫。
“这事办的巧!办的好!”他当着甘氏和太子的面,这么夸林雨桐,“朕本来还叫户部准备了不少银子出来,打算赏下去。只当是朝廷从他们的手里买书了。如今被你这么一折腾,可是省了不少。”
青石板这东西,要多少又多少。能花几个钱。
而这碑林一立起来,这不光是宣扬了这些捐书之人的名声,更是能将他这帝王的名声传至后世。
永康帝看着林雨桐不卑不亢的脸,就道:“快过年了……”
先帝和端亲王可是死在除夕夜里的。这过年了,对永康帝来说,才真是过难了。
这是该庆祝呢,还是不该庆祝?
林雨桐明白永康帝的潜台词,良久就听他道:“过几天,朕要去大慈恩寺上香。云隐跟驸马也一起去吧。”
伴驾是荣耀的事。
林雨桐只得点头应下来。
等从御书房出来,林雨桐跟在甘氏身后往北辰宫去,低声问道:“皇上心里可是不安稳?”
甘氏点点头:“到底是亲爹亲哥哥……时间久了,心里的那点不安可不就泛起来了。”因为这个,最近哪怕是没有人劝着皇上不要去漪澜宫,他也都没心情去了。
皇上说的过几天,可不是短短的几天。等准备好,说要出发的时候,已经进入腊月了。
永康帝的后里,本来就那么三瓜两枣,这次出来,竟是全都带着呢。
宸贵妃陪着永康帝在龙舆上,皇后的紧随其后,李才人抱着元哥儿,也在其中。
林雨桐和四爷跟在太子的后面,慢悠悠的走着。
到了路上,林雨桐才问四爷:“前段时间你说看戏,该不是这次有好戏看。”
四爷点点头:“跟咱们不相干,你只看着就罢了。”
这倒叫林雨桐更加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热闹呢?她还真有些急切的想知道了……
第679章 庶子高门(63)三合一
永康帝对神佛,应该还是存着几分敬畏之心的。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叫林雨桐跟着一起跪在大殿里为先帝祈福,而是以天冷不忍林雨桐受寒为由,将林雨桐和四爷都打发了。不是亲闺女,骗得了世人,但却骗不了神佛。林雨桐在接到这旨意的时候,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因为想到这个,她一点也没虚伪的说什么要在精舍里为先帝抄写佛经的话。就算写的,永康帝也不敢拿到佛前,何苦给别人添麻烦呢。
皇后的眉头紧皱着,对太子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能给长辈祈福,这是做儿孙的荣耀。怎么偏偏将云隐给排除在外了?
太子心里藏着别的事呢,对这事反倒没怎么上心。在他看来,永康帝向来都是如此。之前对甘氏好的时候,十多年了,身边没有别的女人。等有了李才人,就恨不能只歇在李才人的宫里。对云隐自然也是如此,好上来,恨不能什么都替她想的周全。但这话却不能这么对皇后说。因此只敷衍道:“到底没上宗谱。”没上宗谱,就是不被宗室承认。宗室都不承认,那么列祖列宗自然就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子孙的存在。
皇后一想,这话倒也有理,“甘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这事上,倒是跟宗室妥协了。”
太子对皇后的想法,觉得有些摸不着头绪。她这是盼着甘氏母女好呢,还是不盼着这母女好呢。这话叫他不知道如何往下接了。
张嬷嬷似乎是看出了太子的为难,接话道:“娘娘,这寺里还住着许多的寒门举子,陛下并没有下旨叫清理寺庙。外面好多人对着大殿磕头呢。外面的事,只怕还得太子处理……”您就别只拉着太子说这么有的没的了。
皇后这才恍然:“你瞧我,如今这脑子,是越来越不济了。我儿去吧。去忙吧。”
太子忙起身:“寺里的素斋不错,叫人伺候母后用些。”
说着,就朝张嬷嬷点点头,转身朝外大踏步而去。
等太子走了,皇后的脸上才露出几分怅然来:“太子对我……原本看着是极好的。可见了云隐待甘泉,我这才觉得总少了点什么。”
张嬷嬷心道,这不是较劲吗?亲的就是亲的,哪怕不亲的从小养大了,那也能养亲了。这太子都成年了,蹦出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哪里能真的养亲了。与其当成儿子,不如当成一个可以合作的人,这样也免得将来伤心。可这话即便说了,皇后也不见得会爱听,只得道:“这儿子跟女儿是不一样的。”说着,就低声道,“要是实在闷了,老奴瞧着,大姑娘也是好的,要不接进宫,陪您解解闷。”
这张嬷嬷嘴里的大姑娘是说李家的大姑娘,是皇后哥哥的嫡长女,皇后的亲侄女。
皇后看了张嬷嬷一眼,“您陪了我半辈子,您是怎么想的?”
张嬷嬷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道:“其实能选个李家的姑娘做太子妃固然好,要是不成,侧妃也是好的。至少跟您亲近。”也进一步巩固皇后和太子的关系。
皇后闭上眼睛,轻轻的摇头:“这事……不行!我这半辈子,就吃了侧室的亏,没道理给儿媳妇添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还懂。这事到我这,就不能同意。就这么着吧。”
“不是李家的姑娘,总还是会有别人家的姑娘。”张嬷嬷又劝了一句,“您这样……”总是在该坚持的时候不坚持,在不该坚持的时候又偏偏有所坚持。闹的人跟着都有些无所适从。
皇后却起身,不用张嬷嬷扶就去了内室,“别人添堵是别人的事,这个添堵的人却不能是我。”
张嬷嬷站在原地,想起老夫人叫人递过来的话,只能苦笑一声。
这事皇后犯起了轴,谁都没治。
却说太子出门,并没有去见什么寒门学子,在京城里,见了不少了。有这个态度就成了。见的多了,皇上是怕该有想法了。
他朝大雄宝殿看了一眼,就转身回了安排给自己的禅院。
进了屋子,吉祥才小声道:“殿下,可要给他传讯?”
金云顺有些烦躁的在屋里踱步,来回走了好几趟才道:“确定安全吗?”
吉祥点点头:“确定。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
金云顺这才一咬牙:“去吧。传讯去吧。叫他小心些,晚上再过来。”
吉祥应了一声,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