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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遍是桃花水(18)

柴房内昏暗潮湿,不大的窗户半开着,一束月光透了进来,照着地面上的枯枝杂草。房门发出吱嘎的响声,一阵夜风吹来,杂草随着风在地面上缓缓飘动。

陆离的脚刚刚走进去,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利剑独有的光华扑面而来!陆离一弯腰,侧身闪过。单手抽出宝剑,横扫一记。只听两柄宝剑擦身磨过,刺耳的声音打破了柴房腐朽的安静。

突袭之人收回宝剑猛地退到窗口。

陆离定睛一瞧。

——不是闻天。

略失望。

眼前这人也是个年轻男子,一身青衣,以青布遮面。陆离想起了暗袭邹子恒的青衣人。

蒙面的青衣人看到陆离,却是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尽是无可奈何的愁苦。

“想跑?”陆离横在门口,挡住去路。

下一秒,青衣人将宝剑归鞘,对着陆离一拱手。瓮声瓮气地说:“陆捕头您行行好,千万别追我。我跑不过你。”

这是何意?

陆离歪歪头,不解地看着青衣人。似乎在等对方的解释。

青衣人的眼神变化了些许,此刻正好奇地打量陆离。边看边摇头,说:“你放我走吧,下回我一定乖乖束手就擒。”

陆离眨了眨眼,对面前的青衣人产生了疑惑。

听声音还有些稚气,看骨骼,至多十五六岁。谁家会使唤这样的毛头小子出来做事?越看越是觉得古怪,陆离慢慢地将宝剑归鞘。挑起衣衫前摆,提起右腿。

忽然,那青衣少年大喝一声,“慢着!”随着话音,他噗通一声跪在了陆离面前,“你别跪我,我跪你好了。”

陆离的脚稳稳落在地上,直言:“我只想跨过这一堆枯草,何来跪你之说?”

“什么!?”青衣少年闻言狠狠地锤了一下大腿,猛地跳了起来,指着陆离不满道:“陆捕头啊,你早说啊。”

陆离轻声一笑,突然身形一晃,眨眼间到了青衣少年的跟前,沉声说道:“随我回衙门!”

“休想!”青衣少年也不是好拿捏的,见陆离已经到了跟前竟不慌不乱,反手勾住窗户边缘,就势翻了上去。

陆离的左手抓空,就势丢下右手拎着的锦盒,去抓人。岂料,青衣少年不知道朝着他扔了什么东西,陆离只觉得一阵白烟袭来,紧跟着眼睛辣的生疼。

白烟刺眼呛鼻,陆离吸进了几口,不停地咳嗽起来。眼睛已经睁不开,脚下打了踉跄,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柴房。

这时候,青衣少年已经顺着窗户跳了出去。几个大起大落,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陆离蹲在地上,咳了半天才勉强好些。眼睛虽还很痛,至少可以睁开视物。他重重地缓了几口气,自怀中掏出一个鹌鹑蛋大小的丸子来。这丸子是方才的青衣少年临走前塞进他衣襟里的。

陆离闻了闻,丸子有着药材的清香。没来由的,陆离觉得丸子可治愈酸痛流泪的眼睛。

第17章 前丢了闻天,后丢了大人

回到府衙后,陆离只是用清水洗了洗眼睛,那粒药丸连同白色锦盒都被他好好收了起来。

喝过药汤,简单洗漱一番,躺下休息。

夜深人静,本已劳累了一天的陆离却毫无睡意。从枕下取出半个火折子借着月光瞧看起来。

梁大人也有同样的火折子,火折子是从云古镇带来,邹子恒便来自云古镇。

吴家的案子越查越是古怪,现如今梁大人也被牵扯其中了吗?自从下午离开梁大人书房,再也没见到大人。大人哪里去了?

闻天又哪里去了?

闻天就如同一个旁观者。看着吴家案,看着县衙,看着自己……

看得高兴了,随口点拨你几句,让你惊讶于自己的忽略;看得不高兴了,便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那么,半路偷跑是什么原因?看得高兴,还是不高兴?

陆离决定,再见闻天,定要问个清清楚楚。

这一夜陆离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总是安稳不下来。天色刚刚发亮,便起身到院子里舒展筋骨。

早起做饭的大娘瞧见陆离,当即一声大喝,“都受伤了还舞枪弄棒做什么!?快回去躺着!”

大娘的吼声如舌绽春雷,别说陆离被吓了一跳,就连尚在睡梦中的丫鬟下人等都被喝醒了。

陆离站在院子里惊呆不动,大娘挽起袖子直冲进去,推着陆离把人赶回了房中。勒令,早饭前不准出来!

陆离苦笑着摇摇头,只好老老实实待在房里。

早饭大娘让小丫鬟送到了陆离房里。陆离也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一些,想起还要再去一趟吴家宅院,该带多少人手为好。

这时候,捕快田永年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推开门便说:“捕头,昨日你走后,邹大侠打发来几个人,说是来做帮手的。捕头可知此事?”

还真来了。邹子恒这是甘心被大人使唤?

邹子恒到底是何用意陆离并未多想,他告诉田永年,说:“将那些人安排在门房,我稍后就去。”

此刻,陆离想得是:吴家宅院一个人怎么搜得过来,自然是要多带一些人。

邹子恒打发来的三个人很老实,坐在门房里规规矩矩地等着。到了辰时三刻,陆离也走出了房间,正往衙门口走去。

半路上,遇到了师爷齐午。

“齐先生。”陆离停下脚步,打了招呼。

齐午见到陆离急急迎上去,看似也是正要去寻他。

齐午神色焦虑,额头可见一层细细汗水。陆离便问道:“齐先生,您遇到何事了?”

齐师爷一把抓住了陆离的手腕,神色慌张地说:“出了大事了,陆捕头快随我来。”

陆离随着齐午到了院墙下,后者顾不上擦去脸上的汗水,便急着对陆离说,“大人一夜未归。”

陆离一愣,“大人何时走的?”

“昨日午后便走了,听说还带走了两个衙役。也未曾留下什么嘱托。”齐午忙道:“这可如何是好?”

“齐先生莫急。”陆离安抚道,“以前大人也常独自出去,不留口信,两三天才回。这一次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如果真是这样便好了。”齐午道:“你有所不知。今日一早,州府胡大人来了,还带着府内的捕头,说是来过问吴家案的。”

陆离闻言当即惊讶不已。

南岭洲治下有五六个县,驼峰县位置偏西,虽比早些年富裕很多,但在州府大人眼中当真算不得什么。为何吴家案会将州府大人引来?

还有人称“阎王判”的捕头——谭虎!

谭虎虽身在庙堂,却也算是半个江湖人。陆离不混迹江湖故而不知他出身何家何派,只听闻,谭虎心狠手辣,心思缜密。栽在他手里的江洋大盗,几乎快撑破了州府监牢。

据说,江湖上还有人发过暗花,以五千两银子悬赏谭虎的人头。也不知是真是假。

——

齐午急得团团转,“陆捕头,这可怎么办啊?”

“莫急,我去应对。”

齐午来不及放下心,便急着交代陆离,见到胡大人要如何如何说话,如何如何应对。陆离一直没吭声,也不知听到心里没有。

进得正堂,只见,堂上端坐一位身着官服,面色严正之人。

与县丞梁墨水的白白胖胖恰好相反。这位胡大人,身材魁梧,一双虎目煞是吓人!许是被胡大人的威严所慑,端茶倒水的小丫鬟们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再看胡大人身后,站着的当是“阎王判”谭虎。这谭虎倒是瘦小枯干模样,长相平平常常,只是一双眼有着冷意,瞧谁都像瞧着犯人似的。

这二位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啊。陆离暗想。

来得屋内,陆离恭恭敬敬见了礼,说道:“驼峰县县衙捕头,陆离,参见胡大人。”

胡大人垂眼瞥了陆离一下,开口问道:“梁墨水何在?”

即便是上下级的关系,开口便直呼大人名字,可不是好的开端。陆离不敢怠慢,直言:“大人外出调查吴家案的线索,还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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