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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总想让我入赘(13)

作者: 旺了个汪儿 阅读记录

她头发高盘在头顶,两条红带顺着束发飘然而下,衬得她很是飒爽。偏偏她此刻,又眸光灼灼,眉目似画。

齐杓觉得眼前的她有些刺目,不受控制的话语也从嘴里冒出,他懵然听到自己说:“先前,郡守说过赠与齐杓贵胄属地民俗之物。”

洛钰不解,“民俗之物?”她略微低垂着杏眸,在脑海中思索何时许诺过他,又是何样的物件,竟让他在领走前一晚还想着朝她讨要。

“伞。”唇齿起合之间,单字已经脱口而出。

此时,笑意已然尽数倾泻在洛钰面上。

她长得秀气,平日里装扮又偏男化,今日在烛火黄晕下,笑意盈盈,唇瓣殷红,甚是艳丽,不俗,不娇。

齐杓感受到胸膛的那颗心,跳的热闹。

“将军竟然还记得。明日,我就遣人送去,”她扬起头,明眸晶亮,“捡好的送去。”

未了,她又说,“将军可还满意。”

她是没想到他竟然记得最初相见她的话。当时她提起伞不过是揶揄他罢了,没成想他竟然当真了。

“满意。”他回复,又觉得不够中肯,顺带着点了两下头。

“那就好。将军若可以常年定居贵胄,我们定可成为好友。”她这个人已然有很多迫不得已,看着这么随性的人物,只觉得好感瞬增。

“那我可以直呼郡守名字了吧,”他不动声色,又往前踏了一步,和她的距离渐近,见她没有太反感,直直的喊出口:“洛钰。”

咬字清楚,畅然快意。

她也回了句,“齐杓。先前多有得罪,望齐杓公子海涵。”

他大掌一挥,道:“不在意,不在意。”

谈开来之后,两人就不再生分,他们都有军营经历,谈话也就更加投机。他们这处欢声笑语,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

等洛钰巡视过去的时候,这些目光又全然消散。

主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去过分窥视,做个聋子哑巴才是最好。

只是,总有不长眼的人不明白的身份,硬生生的在他们之间插上一脚。

“主子,原来您在这儿。”熟悉的清冽嗓音,洛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肩膀就被人披上一件大氅。

第十二章

来人在洛钰身后站定,长臂穿过她的肩膀,将狐皮大氅罩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她颈前打着节。

洛钰低头去看,只看得那双手指的骨节凸起又陷入肌理,青蓝色的血管纵在皮肤里,略微鼓起,添了些男人喷张的气息。

“连秀刚刚才把大氅送来。”他说这话时,已经前错一步,与她比肩站好。

她交叉双手拽住大氅的边缘,大氅上还带着炽热的温度,想来是一烤好便送来。

只是,她搞不懂,付正晔为何亲自过来,他对她并无情谊,根本不可能是因为害怕她受凉而出来寻找。

在她思索不得的时候,齐杓却意外惊呼出声。

他半吊起眉眼,显然是惊讶极了:“殿……下……”

齐杓唇角蠕动,显然想要说更多,但碍于洛钰就正好在一旁,生生的止住了堵在喉咙下的万千话语。

意外地,洛钰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诧异,反倒目光淡淡,眼神平静。

“自我奉旨离开碧瑶行宫,就没再见过将军了,今日一见,将军的变化倒也不小。”他语调飞扬,掺杂着一丝阴沉。

大荆刚亡,就走马上任的人,也确实招人唾弃。

齐杓眉眼纵深,沉默些许,再开口,声音艰涩不止:“家父至今还被囚于行宫。”

这下子,洛钰再也沉默不了,不等付正晔回应,她就抢先开口:“新帝竟是如此对待朝堂老臣,历朝历代,新朝更迭,自古都是上位者的竞争,臣子着实无辜。”

“臣子确实无辜,”付正晔就着洛钰的话说下去,“将军既然已经臣服大周,如今在此地看到我,怕是会如实相告吧。”

“正晔虽然有皇室血脉,却一直备受诟病,今日正好撞到将军跟前,也只好随将军处置了。”

他站得端端正正,丝毫没有话语里的低微。

洛钰紧紧皱眉,探究的目光在付正晔身上梭伦着。

齐杓后退一步,终究是跪在他面前,他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付正晔,眼睛里暗流滚动,万般无奈在里面翻滚,击打,他道:“周佑以家父性命做要挟,臣,着实无奈。一朝臣,终生臣。殿下放心,臣定不辜负先帝嘱托,护殿下一生无忧。”

……

他们还说了什么,洛钰并无打算知晓,在齐杓跪下的时候,她就绕过这两人,回到了账内。

她步履很沉,头还带着醉酒的隐痛,回到帐中,就遣退了所有婢子,付正晔打的那个结并不结实,她转身的动作大了,大氅就从她的肩头脱落。

她偏身坐在小榻上,看着窝成一大团的火红色狐狸皮毛大氅,心里的烦躁更甚,枣红色短靴狠狠的踏上大氅柔软的皮毛,用脚尖缓慢碾压,直到被她踩踏的地方一片湿濡,混杂上驻营地的黑土,才罢休。

“来人,”她用脚一登,大氅被她踹到账门前。

进来的小厮躬身,“主子请吩咐。”小厮头压得很低,主子显而易见的发怒,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拿去烧了。”

洛钰纤细的指头直戳在他脚下的尚好的皮毛大氅,小厮心里心疼,却不敢多劝,梗着脖子,脆生生的回了一句:“是!”

小厮手脚麻利的拿起大氅就打算退出去。

洛钰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慢着,就在我帐前烧。”

小厮这下子实在忍不住了,怯怯的劝道:“主子,这就在您帐前烧,灰都是会飘进来的啊,味道也不好闻。”

洛钰没有打算跟他过多解释,只是半躺在了小塌上,朝他摆了摆手。

付正晔回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小厮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树枝往一旁的火堆上扔着什么东西,一边扔,一边用树枝挑着,让火烧的更匀。

他慢慢走近,虚晃盈盈的火光里,火红的毛发在烈火下烧焦成灰,触及到空气里,只剩下极浓的焦臭味道。

被火冲上天的灰正在风势的作用下摇摇晃晃的往洛钰所在的帐门缝隙里钻,帐中灯火通明,人声寂寥。

他薄唇紧抿,稍微整理好衣衫,就推开帐门进入。

账内为了保暖密封严实,帐前的烟只进不出,不过片刻,刺鼻的烟就弥漫了开来,虽然不至于呛得人咳嗽,但确实引得嗓子干痒难耐。

他故意将自己落地的声音加大,以便可以引起榻上女人的注意。

洛钰拿着一把刻刀雕着手里半成的形状出来的紫荆花,他的动静有些大了,她又刻的认真,刻刀直接戳伤了手指,疼痛还没有涌上大脑,血珠已经渗出,慌乱之中,那片花瓣也被磕掉了一个大角。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按在伤口处,斜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想要走近的人,拿起那个半成的残次品铆劲一丢,正好打上他的膝盖,也止住了他要过来的步伐。

“怎么样,和你腰腹之上的紫荆有没有共通之处?”她坐起身,懒懒的望着他。

“我洛钰自视还算聪慧,现如今看来,还是被大殿下您耍的团团转呐,”她抬眸,淡淡的眸光倾泻,“那朵未开半开的紫荆,是你特意让我看到的吧。”

“哦,应该再往前看,征粮时,你故意闯入我的车马之中,也是刻意让我看到。那么,在你眼里,你拿我洛钰做什么?”

“是你实现大业的一步小小的绊踮脚石?还是,你体验生活的调化?”

她的语气依旧淡淡,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又似乎太细小以至于不能调动一点她的情绪。

他今日出现在齐杓面前,看似意外,其实筹谋良久,之前的一件件,一桩桩,都像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

齐杓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唤殿下,这样对他而言,大周的半个军队就都捏在他的手掌心了。而她洛钰,也被迫与他绑在一起,至少在齐杓眼里,贵胄已经不再服从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