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与阳坐上大奔,偏头静静地看着季惟系安全带。
“怎么了?”季惟察觉他的目光,停下手问道。
“你系你的。”邵与阳说。
季惟系好安全带后,在副驾上坐正,却发现邵与阳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怎么不走?”季惟问道。
“季惟。”邵与阳整个人都趴到了方向盘上。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季惟有些诧异。
“我心脏不舒服。”邵与阳认真地说。
季惟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有些当了真,试探着想碰一碰他的背,手快接触到时又犹豫着停住,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邵与阳停了一会儿没有回答,慢慢直起了身,侧过去直直地看着季惟问:“你和那个人渣是怎么回事,我能问么?”
他并不把易士杰的话当作一回事,但他仍然好奇,好奇季惟身上所有的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季惟微怔了一下,关切的口气瞬间变得冷淡,说:“你介意?”
易士杰这个人渣为了刺激邵与阳而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现在回想仍是觉得十分难听。
眼前的人介意也是正常的吧。有哪个Alpha在听到别人说自己的Omega是个二手货之后,还能风轻云淡当无事发生?想来自己应该让邵与阳很失颜面。
季惟虽然不觉得自己对邵与阳有着超乎朋友的感情,内心却仍是止不住的一阵失落。
“我当然介意。”邵与阳想请问谁能不介意伴侣的前男友,尽管是个垃圾。
“我介意你怎么会年纪轻轻就遇上人渣,更介意这个人渣竟然比我早认识你。如果我一早遇见你,还有这人渣什么事?让他玩儿蛋去吧,操。”邵与阳一脸气愤。
噗。
季惟被这意外的答案刺激地险些笑了出来。一天24小时,其中23.5个小时都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大概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位了。
“你笑什么啊……我是很认真的。”怎么自己表达愤怒收到的是反效果呢,邵与阳问天问大地。
“我笑你没弄清楚就随便生气,等于白气。”季惟含笑看着他道。
“怎么说?!”邵与阳这种双眼被瞬间点亮的表情简直跟王金英如出一辙,堪称复制粘贴。
季惟停顿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之前曾经和他订过婚。”
?!
邵与阳双眼大睁,震惊地看着季惟。原以为只是一A一O搞过对象搞成仇人了,没想到还订过婚……可怜的邵某人只觉得头晕目眩头昏脑胀头重脚轻,刚要颤抖着开口就被季惟截住。
“你先别激动,听我好完。”
“喔。”邵与阳刚伸直的脖子又缩了回去。
“当时我还在念书,金海的状况也比现在好得多。他家和我家都觉得……很合适,所以认识没多久就订婚了,我们期间基本没有相处过。不过很快易讯传媒的营运出了点问题,一时之间像是难以维系,我大哥就……”
“就干嘛?”
“就作主退婚了。”季惟有些不自在地说。
卧槽,邵与阳在心里大骂一声,这季恒还是人吗?不仅不把自己弟弟当人,更不把别人当人。所有人所有事在他心里想必都是明码标价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不耻,Beta界的败类。
等默默骂了个爽,邵与阳尴尬地说:“想必后来易讯是渡过难关了……现在他当然要落井下石了,也难怪他这么……”
“嗯。”季惟淡淡道,“所以我让你算了。”
“……”
邵与阳适时转移话题:“呃,那他当时就那么算了?”
“算是吧。”季惟说,“他那时去学校闹过一场,不过也没有怎么样。”
他说得轻描淡写,不过邵与阳猜多半是季恒找人教训了易士杰那小子。
“不是我说,你这个哥哥真有点儿不是个东西。”邵与阳有点儿憋不住了。
季惟神情有些尴尬,却也不去为季恒辩解,只沉默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算这笔账也不能算到你头上。他有种就去对付季恒,对付你一个任人摆布的Omega算什么本事。”邵与阳护短地说道。
这话像是戳中了季惟最深处的脆弱神经,他睫毛颤了颤,说:“你会不会有些瞧不起我。”
“啊?”
“会不会觉得我毫无主见,被我哥哥当枪使。”
邵与阳一愣,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车内气氛骤然变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太不自信了。”邵与阳想了想,决定坦白一下。
“你是你,季恒是季恒。你实在没必要这样一边心软一边自暴自弃。季家对你有恩,那你就尽力还,但是报恩的办法不是只有结婚一条,你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季家死得慢一点。”
季惟:“……?”
“对不起我说得直接了一点。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企业一般最多不过百年,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你和季恒应该做的是努力地优化管理层素质、改进管理流程和完善企业规章,让它摆脱家族企业的腐朽气息,朝现代化的高效企业靠近,从而最大可能的延续生命,而不是光想着给它输血。输血是救命,不是长久之计。”
邵与阳难得严肃地说完这段话,他有信心季惟能听进去。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当然我愿意在关键时刻救金海的命。和我在一起,你就当是买了个保险吧。”
或许是他真的足够真诚,季惟听完这段TED演讲非但没有表现出反感,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刻氛围极佳,实在是开口要糖的好时机。没错,邵与阳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终极目的了。
“季惟。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嗯?”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又是文斗又是武斗的,你不该表示点儿什么?”邵与阳露出一丝狡黠。
“额……谢谢?”没摸清路数之前季惟决定不轻举妄动。
“一句谢谢就完啦?!”
“那你想要什么”
万一邵与阳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季惟就准备把面前的纸巾塞他嘴里。
“我想……让你给我画一副肖像画,这不过分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机智Alpha,邵与阳心想,让他画自己不就是长时间看着自己了吗,原本还怕以名画诱之敌方不降,没想到突然就混到了个对敌方有恩的剧情,再没有比这更顺理成章的了。
“好吧。”季惟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儿突然,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只要你不嫌我画得不好。”
“不嫌不嫌。”邵与阳忙说。
“只要是你画的都是好的。”
邵与阳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开展了第一步,简直想给那个姓易的人渣颁个奖。他开心地脱掉外套脚踩油门。
“走,回家!”
第二十八章 特别喜欢洗碗
“季惟~你打算画我的正面还是侧面?”
“季惟~你打算画我的上半身还是全身?”
“季惟——”
邵与阳的嘴被人一掌捂住。
季惟右手捂着邵与阳的嘴,无视他那震惊的瞳孔,左手抬起手表看了看。现在离他们回到家不过两个多小时,邵与阳以十分钟一次的频率变着花样提醒季惟还欠他一副画。两人现在坐在沙发上,原本难得安静地享受一会儿纪录片时光,邵与阳也不放过他。
放开右手,季惟直视着前方的电视机,看也不看邵与阳说:
“邵与阳,你再说话就自己3D打印去。”
“哦……”邵与阳讪讪地说。刚闭上嘴又往季惟的沙发那头挪了一下说:“那你什么时候帮我画?”
“坐回去。”季惟面无表情地说。想了想又答道:“明天吧”
明天是周日,他暂时没有安排什么事情。
“好啊!”邵与阳一口答应,“就明天!你真好。”
说完便目光定定地微笑盯着季惟,脖子扭成90度,谁知啪得一下一双眼睛又被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