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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怪非邪(46)

作者: 就写长篇 阅读记录

赛米尔扶他起身,捧住他的脸颊以指腹摩挲:“若此战不力,爱卿该以身殉葬,”

竹青炽也不明白,他的选择到底是错是对,他这一生,极重名誉,却又将身边之人的性命看的比名誉的还重,惧怕为人所背弃,踽踽独行:“陛下,若有来生,绝不与你做君臣。”

赛米尔仰颈吻他,几近呢喃:“那便做夫妻,日日与你欢好。”

竹青炽抬手托住赛米尔的后颈,低头看他,卸下一身防备,难得放纵一回,回吻唇畔:“只怕时日久了,相互厌弃。”

赛米尔拢臂搂住他宽大的衣袍,按指滑入他背后的脊柱沟末,自那年见他在军中裸着上身与人比剑,他就肖想此处多时:“怎会,这么多年,你身边竟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你心中是有我的。”

竹青炽眼中暗沉如墨,咬耳回问:“陛下不是也有三载不曾传召后妃了。”

赛米尔解开他的衣袍,拥吻挪步,与人倾倒在床帏间,万般爱怜:“说来,当治你重罪,明知朕有意于你,还故作不知,知而不言,言之不应,怎能轻饶。”

竹青炽仰颈一声轻叹:“都随你去。”

赛米尔俯身吻在他眉间:“有你一人足矣。”

赛米尔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美梦,翻来覆去将人好生折腾,非要将那点愧疚之意,都捣作柔情入骨。

竹青炽还是习惯睡在外侧,长发散落在卧,北溟少有男子蓄发,汴人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赛米尔以前从未想替谁挽发,勾指牵发,发丝柔顺的搭在指间,莫名让人心安,熨上一吻,若非生逢乱世,我也不会得你,有得必有失,算我赚了。

薄被只披在竹青炽腰际,颈背裸露在外,看背影就知此人必定孔武有力,谁曾想亦为君子韧如竹,赛米尔从未见他睡的这样迟,该是昨晚折腾狠了。

本来竹青炽背上就没有一块好地,他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沙场上刀剑无眼,赛米尔这会十分有闲心,细数他身上的疤痕,共有十二道,用手丈量其中最长的一道的伤疤,将近两尺,其间点缀吻痕掐痕,赛米尔这会看着倒觉心疼,暗恨自个定力不足,下手没个轻重。

这位主本是个能忍的,再怎么折腾也不声不吭,只那一双眼瞳含潮弄水,波光潋滟的叫人移不开眼,真想偷藏起来不让他人窥见分毫。

他今年三十有九,早就不再年轻,换做寻常人,只怕都快当爷爷了,却让赛米尔多年为他魂牵梦萦,当真是罪过,那又有什么办法,赛米尔甘之如饴。

竹青炽叫赛米尔丈量的小动作唤醒,一看天色知道自个起晚了,遂起身拾衣,赛米尔自他身后环臂搂腰,两人一时胸背相贴,赛米尔爱不释手的摸着他的腹肌,吻着他伤痕交错的背脊,嗓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不多睡会?”

竹青炽坐着难受,却还能忍,动手撕下赛米尔这只八爪章鱼:“陛下,于武不可懈怠,换衣服跟我去校场。”

赛米尔哪肯轻易罢手,坐起身来满带笑意的凑过去偷了一香:“急什么朕的军司马。”欲要更进一步,叫人捂住口鼻推开一臂之距,无可奈何的说:“陛下,臣还未漱口。”

赛米尔见他在意的是这个,眼中笑意更甚,拉开那满是老茧一看就勤于挽弓握剑的手:“朕不在意这些。”竹青炽说不过他,却也不肯退让,索性撇下他起身去寻衣物。

两人在校场上比过一回,赛米尔仍是不敌,但能拖住他好些时候,竹青炽今日剑势虽摄人,招式却有些不连贯,赛米尔不敢乘人之危,一走神叫他打趴在地,力道十足,背磕的一阵疼。

以往竹青炽不会对他下这般狠手,赛米尔自觉理亏,也只能小心应付。

等到功成身退,赛米尔腰也酸背也痛,什么时候扎菲尔学会了公报私仇,幸亏阿依莎当初没有嫁给他,阿依莎那小身板大概扛不住他三招。

赛米尔比竹青炽小了四岁,今年也有三十五了,战事频频失利,竹青炽的眉头一天皱的比一天深,赛米尔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成日与他嬉闹,尽人事,听天命。

赛米尔觉得这或许是他的命数,若竹青炽没有到北溟来,北溟的国力不会在短时间内得到这样大的发展,足以让万朝忌惮。

赛米尔猜想汴国女帝是心有不甘,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她掌握不了的东西,让他人尽得其利,总不那么让人高兴。

北溟远在汴国海外,她要土地无用,天下已尽在掌握,那为何不用天下来取悦自己。

眼看万朝就要打上北溟国都,大势已去,赛米尔做了中兴之主,也即将成为亡国之君,得你,此生足矣:“这一杯,朕敬你。”

碰杯尽饮,赛米尔起身自剑架取下那把嵌着玄珠的蛇形剑,将它递到竹青炽手中:“这是我祖父留下的,现在我将它交付予你,别让朕死在他人手中。”能死在你手中,便是死得其所。

竹青炽端坐下首,双手奉剑,是否他侍奉的君王,都要先他而去。

殿门徐徐而敞,天光大盛,三军之前,为首的是朱修,看来她要活口,那便以此身为君王之盾又如何。

朱修身着戎装甲胄,单膝跪在他面前:“末将前来迎将军回国。”

竹青炽守在殿下,握住剑柄,沉声启言:“我问你,定要取我王性命?”

我王,朱修犹记汴公称王时,他便是如此称呼汴公,汴公与定国公相继离世,将军心中的悲痛无人可解,朱修不想让他重蹈覆辙,却也别无他法。

夏凰为人便是如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知道将军不怕死,却知道将军怕的是什么:“将军…”

竹青炽拔剑出鞘,立剑照眼,这把剑为江叙所赠,跟着他出生入死,死在这把剑下的英魂无数,他一身杀业孽债,是时候偿还了:“我王不做降君,我也不为难你。”

竹青炽屈膝抵在王座之上,俯身将剑锋抵在赛米尔背后心腔的位置:“陛下,请恕臣无状。”便用这剑,了结你我二人的性命。

赛米尔扯住他的衣襟索得一吻,得到些许回应,事已至此,干脆搂住他腰身肆无忌惮的与他在众人面前深吻,若非形势所逼,还真想将他就地正法。

赛米尔抚着他的脸颊落下细吻:“动手吧。”

竹青炽动手向来不拖泥带水,剑锋没入血肉的那一刻,赛米尔忍痛将他踹开,握住露出胸腔一头的那截剑刃拔出,鲜血淋漓,竹青炽眼睁睁的看着,双膝一软,跪在了赛米尔眼前。

剑颚抵于胛骨,腥红的鲜血滴落在王座之上,赛米尔眼中只剩他一人,闭目喃喃:“好好…活着。”朕后悔了扎菲尔,黄泉路上,朕不要你作陪,这人间大好山河,你来替朕看够。

“陛下…”欲哭无泪,欲辩无言,为何要他一人独活于世。

朱修见此情此景,便知北溟国主于将军而言,不止是君主,原来那位将军,也会动情。

朱修上前,伸手轻搭竹青炽的肩头,说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话。

竹青炽拂开朱修的手,起身朝着殿外走去,朱修怕他痛极,自寻短见,亦步亦趋的跟着。竹青炽一直走到城门楼外,仰望楼阙,对身后的朱修说:“将他葬在故国,除此外,我别无他求。”

竹青炽坐上回故国的马车,风霜染上青丝,像是苍老了许多,汴国正值隆冬,漫天的飞雪,混淆了竹青炽的双眼,见到沈缙云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一点神采,开口唤他:“缙云。”

沈缙云抚上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其间竟夹杂几丝霜白华发,才到不惑之年,怎就早生白发,老态尽显了:“白雪纷纷,竟染人发。”

竹青炽低眉沉声:“雪下的深,进屋吧。”

竹青炽回到故国,一病不起,顾迟归奉汤药在榻,仍像是顾家送给他的那卷画像一般,眉眼动人:“太医说你这是心病,药石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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