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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目如画(18)+番外

殷鉴显然别有用心,伸过手来使劲一拽,小灰鼠刚刚好跌坐在他腿上:「这样不就能坐了?」

烫红了一张脸的灰鼠斜眼对他狠狠飞眼刀。

近来似乎很少那啥的风流神君被挑得越发兴致高昂,揽过腰咬着耳朵轻轻笑:「回家后,你想怎样就怎样。」语气暧昧,眼神暧昧,在灰鼠背脊游移的手掌更暧昧。

「下流!」典漆低声唾骂,恨不得一口咬上他露出领口的脖颈。

殷鉴的表情很正经,安抚似地拍拍他僵得笔直的背:「东家,你想多了。」似乎他才是生怕被玷污的正人君子。

难堪地回过头,小道长正支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

典漆羞愤欲绝。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混账先没来由地逗弄挑衅,最后却总是自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反而悠悠然地喝着茶在一边看着笑着,仿佛看一场总也看不厌的猴戏。

灰鼠紧紧攥着他雪白的衣领,一阵恶气堵在喉头,险险哽出一口黑血。就因为这个,小爷才最讨厌你!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男人慢慢收起了欢畅的笑容,起身往边上挪了挪,将瘦小的灰鼠安置在自己与道者之间,只是揽着腰的手始终未曾松开:「方才逗你呢!」

身体紧紧挨着他的,腿碰着腿膝盖挨着膝盖,大腿根处甚至还有方才坐于他身上时的触感,或许是先前的气闷,或许是再先前恼怒,或许压根就是因为这屋子里的热意,典漆的脸上有些发烧,嗫嚅了半天,终于找回自男人出现起便失落的张狂,努力抬起下巴摆出一副藐视的神情:「切!小爷才不稀罕。」

只是这份张狂终究少了些许底气,仿佛吃了哑巴亏的顽童,明明心疼不已,却还想要在同伴前展现自己的不在意。

揽在腰间的手摸向上拥住他的肩,将小小的灰鼠整个圈进自己怀里,殷鉴感叹:「你呀……」

说了半截却再无下文。

羞得只顾找地缝想往下钻的灰鼠没看见,神君那双湛蓝的眼眸中竟满满都是宠溺。

正自恍然间,「泠泠」一阵熟悉的琴声自竹帘后响起,来无影去无踪的琴师已然端坐琴后。骤然而至的寂静里,典漆偷偷自竹片缝隙间向后张望,恰能望见那双墨色中带一丝幽碧的诡异眼瞳。明明指下的弦音如此婉转,那人的眼眸却是阴冷的,不带一丝温热情感。身边的道者再度陷入痴迷,他双目紧闭,蜡黄憔悴的脸颊因乐声而泛出喜悦的光芒,唇畔绽放出一朵油然欣喜的笑。

倾耳细细聆听,琴声如水,滔滔不绝,即便在梦中仍念念不忘的虚假幻境扑面而来。父母慈爱的双眸、兄弟姊妹亲密无间的嬉闹,还有老卦精装神弄鬼的胡言乱语、小捕快憨傻的笑脸、和尚眼角挂着的慈悲与道者颊边浅浅的酒窝……最后的最后,众多美好事物一一掠过,在那浩渺云烟的尽头,站立着男人青松般俊挺修竹般洒脱的背影。灰鼠捧着一颗滚烫的心,期待着那张终于因自己而显出温柔表情的美丽面孔……

笛声乍起,如风过叶尖,似百鸟争鸣,投石入湖乱了一池缠绵琴声。典漆猛一个机灵回过神,父母不再、姊妹不再、好友不再,自己原来还坐在简陋的小茶庄里做着虚妄的白日梦。只有挂在脸上的笑是真实,抽得嘴角一阵又一阵酸痛,想要抬手去摸,倏然发现浑身无力,居然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一不小心,又让那竹帘后的妖物吸去了元神。

典漆回首四望,屋内众人尽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惊异模样,却不似往日般沉迷,个个目光清澈灵台清明。

「这是……」道者拉着典漆的袖子喃喃低语。

却听身畔有人道:「真真是美人妙音,在下实在忍不住想要同这位公子相和一曲。」

灰鼠侧首,身边的殷鉴不知何时已长身站起,方才那声笛音正是出自于他。

「哼!」唤作沈吟的妖物冷笑一声,眼中幽光更甚,「不敢当。」

再度信手拨弦,琴音飘渺无迹,似三月清风,明明抓于手中,转瞬又自指缝溜走,叫人心生焦躁,忍不住想要追赶,却是几番唾手可得,又几番扑空。一而再,再而三,一不留神便又陷进了那弦音编就的蛛网里,再想醒悟脱身便为时晚矣。

妖以音律摄人元神,而殷鉴则同样以音律打压妖物魔音。神君的笛声清越激昂,每每总在要沉沦时将人自悬崖边拉开。典漆蓦然觉得痛苦,神智在男人虚幻的温柔与现实的荒唐间一再挣扎。抬头望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桃花眼水色唇,入鬓的飞眉上挑的眼角,天生一副游戏花丛的好相貌。没来由叫他尖利的笛声激出一分不甘心,小爷上辈子欠过你么,就只能如怨妇般枯守冷宫苦苦等你一丝垂怜?真是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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