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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入侯门(20)

说着间,她低下头,神情恭敬而无奈,神态间充满了悲哀。

她这话说得言辞恳切,不要说博野侯和彭氏,就连顾子青都开始觉得,这个刚进府的妹妹看起来竟然是个好人。

她是真心想洗清顾姗的冤屈,她也很无奈。

顾姗之前说了那一番话,本来一直做低着头擦眼泪哀哀切切状,她以为接下来她只需要哭哭啼啼,事情就可以搞定了。

谁曾想,一个不注意,顾嘉来了这么一出。

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顾嘉这一出真是让情势陡转,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嘉是天底下第一好人呢!

她心里气啊,猛地抬起头,就想戳破顾嘉这个好妹妹人设。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啊,她是宽容大度温柔可亲的姐姐,作为姐姐,妹妹都那么说了,她怎么可以急赤白眼地去戳穿她呢?

没办法,眼睛一闭,她哭:“好妹妹,这是一心为了我啊,妹妹有什么证据,你就说吧,那些证据既然是假证据,自有破绽的!”

她就不信她能拿出什么真证据来!

顾嘉就等着这一句话呢,现在博野侯府的所有人都到齐了,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的证据。

于是她起身,先对顾姗道:“姐姐,目前我们有一个人证,那就是红穗儿,红穗儿说你曾经摸过我房里的笔,并且在这些字帖上写字,是不是?”

顾姗含泪冷笑,直接否定:“这个贱婢在胡说八道,我从未碰过你的笔,我连看一眼你的笔墨纸砚都没有!”

顾嘉眨眨眼睛:“那你今天在你房里动过笔墨纸砚吗?”

顾姗干脆地摇头:“当然没有,我今早起来后,先是去给母亲请安,之后又绣花,再之后用午膳,过来你这边。我今天都没有碰过任何笔墨!”

要否认,就要否认个干净彻底!

顾嘉一脸无辜:“那姐姐的意思是说,红穗儿在胡说八道,你根本没碰过我房中的笔墨,甚至于你今天在自己房中也没有碰到过?”

顾姗:“当然!”

顾嘉无奈,只好点头:“好吧,我是信姐姐的。”

听闻这话,彭氏松了口气:“你姐姐性子我素来看在眼里,她柔顺善良,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下作事。”

顾子青面上有些得意,却是道:“既然阿姗是被冤枉的,那些冤枉阿姗的,是不是应该赔礼道歉了?”

顾嘉无奈笑了下,摇摇头,对顾子青道:“哥哥,我话还没说完呢。”

博野侯不动声色地望着女儿:“阿嘉,有话你继续说就是。”

顾嘉对着父亲笑了笑,先向大家展示了那字帖:“父亲,母亲,两位哥哥,还有姐姐,你们看,这些字帖上多出来的比划有一些模糊,这说明什么?”

顾子青皱眉,对她颇有些怀疑:“这不就是说,有人在上面添加了比划后,未经晾晒就匆忙放起来,上面的墨汁未干,就此使得比划模糊。”

顾嘉点头,之后又开始分析了:“这么匆忙的情况下,那个做出此等险恶之事的人,定然是心慌意乱,极有可能在自己的手指上沾染了墨汁,又因为时间紧急,她现在应该来不及擦拭自己的手指吧?”

大家听得这话,点头。

顾子卓道:“按理是的。”

博野侯不说话,眸光沉静地望着自己的女儿。

顾嘉笑了笑:“好,我的话说完了。”

啊?

大家诧异。

顾子青嘲讽地笑了笑:“你的证据呢?”

可是他说完这话,那笑突然僵在了脸上。

顾嘉要说的确实已经说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顾姗手指上。

顾姗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地想把手指头藏在袖子里。

可是那样仿佛是在告诉屋子里所有的人,她欲盖弥彰。

红穗儿率先发出一声低叫:“大姑娘手指上确实是有墨痕,我没看错啊,确实有!她就是动了二姑娘的字帖!”

顾姗仿佛做贼被人捉到一样,顿时跳脚:“胡说,我没有!”

红穗儿大叫:“那你指尖上的墨痕怎么回事?”

博野侯抬了抬手,示意底下人闭嘴,红穗儿赶紧噤声,跪在那里不言语了。

博野侯盯着顾姗试图藏在袖子里的指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氏上前一步,握住了顾姗的手,看着那指尖上的墨痕,满眸震惊,不敢相信地道:“阿姗,你手指上的墨迹怎么回事?难道——难道真是你毁了你妹妹的字帖?”

顾子卓抿唇,却是没看顾姗,而是用颇有些打量的眼神望着顾嘉。

顾嘉回瞪顾子卓。

顾子青不敢相信:“阿姗,不可能吧,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顾姗的手在发颤。

所有的人都相信了顾嘉,就连顾子青话里的意思,都是相信了的,她,她完了……她完了……

第16章 顾姗受罚

所有的人都相信了顾嘉,就连顾子青话里的意思,都是相信了的,她,她怎么办?

顾姗知道,接下来自己怎么挽回这一局至关重要。

她如果不能很好地洗清自己的罪名,那自己就完了,彻底完了。

她的唇哆嗦了一会儿,终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是哭了。

她捂着唇,哭得瑟瑟发抖,哭得浑身乱颤,哭得委屈至极,她哭着跪倒在博野侯脚下,委屈得嘴唇都在哆嗦:“父亲!事已至此,女儿无话可说,若是父亲也真认为女儿是那种居心险恶之人,认为女儿能做出这种事,女儿还能怎么辩解?”

她哽咽了下,哭道:“今日之事,我也早就说过,干脆父母你们把我送到乡下去,或者随便一个庄子上,我怎么都行!只要你们两位老人家和哥哥阿嘉好好地过,我受什么委屈都可以的。”

她这番话,之前也说过,当时说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真是懂事,顾全大局牺牲小我。

可是现在她再这么叨叨一番,大家全都品味出不同的滋味来。

你手上有了墨痕你辩解吗,你说你冤屈你得说出个一二三来啊,哭泣委屈有什么用?

还是心虚讲不出来道理?

顾姗在哭诉了一番后,却没有任何回应,她眨眨泪眼,发现大家都用陌生的眼神打量着她,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跪在那里,哭着大声道:“我忘记了,我才想起来,过来妹妹这里之前,我才写过字,那是我自己写字留下的——”

话说到一半,她又觉得自己说得太假,没有人信的,于是改口:“不不不,我忘记了,这是昨天的事,我现在指尖上的墨痕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必,想必是这个茶盏上的吧?茶盏上被小丫鬟放了墨痕,我的手指尖沾染上了,一定是这样的!”

她两眼含泪,哀怨无奈地望着彭氏求助:“娘,我没有毁那个字帖,我没有碰过,我真得没有碰过……”

可是在场所有的人不说话,就连顾子青都抿唇皱眉没吭声。

彭氏摇头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顾姗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她害怕自己被赶出去,害怕顾嘉抢走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

她怎么可以不是博野侯府堂堂正正的大小姐呢,这怎么可以呢?

“爹,娘!”她大哭:“你们信我,你们一定要信我!”

博野侯皱眉,突然道:“阿姗,这段日子,你在院子里不要外出,在家潜心替你母亲抄写经文吧。”

一时又问彭氏:“如今阿姗身边有几个丫鬟?”

彭氏忙道:“阿姗身边有四个丫鬟,一个嬷嬷,另有粗使仆妇丫鬟几个。阿嘉身边有两个丫鬟,一个嬷嬷,是阿嘉自己说不用那么多的。”

博野侯颔首:“那就把阿姗身边的两个丫鬟削减了去,只剩下两个,再把接下来半年的月钱减免了。”

彭氏听着这个,有些不忍心,不过博野侯发话,她是不会反驳的,当下只能是点头道:“是,一切听侯爷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