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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14)

苟明将人赶走,“你去41车间看看吧,他爱在那儿睡午觉。”

厂区里平房无数,每一栋就是一个车间,外面没有任何标志,洛昙深有些为难。

“就那边。”苟明指着右边的小路,“这条路一直走,尽头那栋房子就是。”

秋天满地落叶,靴子踩上去“咔嚓”作响,洛昙深没走多久就遇上一群流浪狗,看上去和上次撞见的差不多。

流浪狗们警惕地看着他,吠叫着往前跑,跑几步又回头看他。

他倒是不怕,只是觉得流浪狗太脏,总是在自己前面跑,看着有些碍眼。

小路尽头,果然有一栋平房。

流浪狗们似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夹了一路的尾巴终于露了出来,低吠变成兴高采烈的吼叫,结队往平房里跑去。

洛昙深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

单於蜚正背对平房破旧的大门,蹲在地上饲喂哺乳的母犬和它的幼崽。

洛昙深唇角一弯,连眼梢都勾出笑意。

大约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单於蜚转过身来,在看到来人的一刻,眼中给予流浪狗的善意悄然凝固,而后像纷乱的雪一般碎裂开来。

但隔着一段距离,洛昙深看不清他眼神的微妙变化。

“你果然在这儿。”洛昙深双手插在外套衣兜里,话语间带着几缕与生俱来的傲气。

单於蜚站起来,即便穿着毫无设计可言的工作服,仍是挺拔英俊。

洛昙深登时就感到那股熟悉的、每晚折磨自己的性冲动。

这个冷淡的男人,浑身无一处能与“欲望”画上等号,却像最浓烈的春药。

“脚好了吗?”单於蜚语气平平地问。

洛昙深走过去,呼吸几乎贴上他的面颊,低沉的嗓音在空气中似乎变幻出了实质,潮潮地攀上他的脖颈,舔上他的耳根。

“没好的话,你能再帮我上药吗?”

第16章

废弃的车间灰尘遍布,老旧的机器被蒙上塑料布,杂乱地堆放在一起,下脚的地方虽有,落座的地方却找不到。

洛昙深虚抬起左脚,靴尖在地上轻轻磕了磕,眼中像有一汪被风吹拂的潭水,又道:“我带了药酒。”

说着,当真从短款皮衣的衣兜里拿出一个成年人小指粗的便携式药瓶,拿在手里晃了晃。

单於蜚没看那个药瓶,视线仍然停留在他脸上。

“能帮我上药吗?”他重复刚才的话,语气多了几分自己难以察觉的娇气。

单於蜚神情不变,唯有脖颈微弱地绷了一下。

大约是为了掩饰这并不明显的失态,单於蜚指了指不远处一个似桌非桌,似凳非凳的矮榻,“坐那边去。”

洛昙深一看,眉梢挑得老高,“那儿?”

矮榻是木头材质,不知以前是做什么用的,如今看上去色泽暗沉,有许多清洗不掉的污迹,榻面上还有几条炸开的裂缝。

“嗯。”单於蜚不多言,已经走了过去。

洛昙深哪里坐过这种东西,可若要让单於蜚给上药,势必找到一个能倚靠的地方。放眼整个车间,矮榻是唯一能勉强坐下的地方。

但凑近了看,更觉得矮榻脏。

他不经意地撇下嘴角,弯腰在矮榻边缘摸了摸。

指尖竟然是干净的,没有被沾上半点灰尘。

“怕脏?”单於蜚立在一旁,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也不是。”洛昙深搓了搓手指,明知榻上不脏,但要坐下去还是有些心理负担。

可车间里也没有别的能坐的地儿了,他心头一横,试探着往下坐。

这姿势看着挺别扭,有点受了强迫的意思。

他腰臀绷得特别紧,背部僵硬地挺着,哪知还没挨着塌沿,手臂就被握住,继而整个人被拉了起来。

“嗯?”他看向单於蜚,两眼条件反射般地睁大,潭水在眼中漾了起来,滑出一弧一弧闪烁的波光。

单於蜚已经脱掉了工作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尖领长袖T恤。

T恤一看就已洗过很多次,领口和袖口有些起毛。

洛昙深盯着单於蜚露出些许的锁骨,眼尾像吊了颗小心脏,抽抽地跳着。

单於蜚抖开工作服,铺在矮榻上,不说话,从洛昙深手中拿过便携式药瓶。

洛昙深不是没有坐过别人的衣服,但从来没有心理负担。他的身份摆在那儿,周围的人如何讨好他伺候他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这一回,他看了看矮榻上的工作服,喉咙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勒了一下,有种难以言说、分不清好坏的感觉。

“坐?”单於蜚终于开口。

“啊,好。”洛昙深闻言坐下,右手下意识抓了抓身下的工作服。工作服材质不好,也不厚实——他第一次见单於蜚穿时就知道。但它此时刚从单於蜚身上脱下来,里里外外都带着单於蜚的体温。

洛昙深收紧手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官格外敏感,竟察觉到残留的体温正从被垫着的腿臀蔓延向整个身躯。

那种感觉,就像被单於蜚的气息所包裹,被单於蜚的双手温柔地抚摸,甚至像置身于单於蜚怀里。

廉价老旧的矮榻,突然成了家里那张名贵的贵妃椅。

洛昙深呼吸一滞,回过神来时,视线正好撞进单於蜚眼中。

单於蜚蹲在他面前,冷淡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脱掉短靴。

他试图在单於蜚的眼中捕获些什么,但那眸子实在太深邃,他看得胸口发闷,仍是一无所获。

“你不是想让我给你上药?”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单於蜚问。

洛昙深连忙蹬掉短靴,袜子也扯掉,将整只脚露了出来。

他刚做过足部护理,趾甲修剪得圆润平整,皮肤光滑如雪,但过了好几秒,单於蜚都只是看着,碰也不碰。

他皱起眉,下巴轻轻一扬,“怎么?”

“你受伤的不是左脚吗?”单於蜚语气淡淡的,“这是右脚。”

他一惊,才发觉刚才心思有些乱,一乱之下就出错了脚。

已经被戳穿,将错就错是不可能了,他只得蹬掉左脚的短靴,一声不吭观察单於蜚。

本以为单於蜚会说些嘲弄他的话,最起码露出讥讽的神情,但单於蜚面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反应,见他递出左脚,就接了过去。

粗粝的手掌托住脚腕时,他胸腔陡然一紧,小腹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好似有数不清的热流正在深处奔涌。

单於蜚垂着眼睑,睫毛挡住了眼波。从洛昙深的角度看去,便是什么也看不见。

药酒涂在没病没炎的脚踝,凉丝丝的,洛昙深却像被单於蜚的碰触撩起了周身的火。

这些日子,他每晚躺在贵妃椅上,用双手慰藉自己,想象的都是单於蜚的抚摸。今日赶来摩托厂,也是因为实在想念单於蜚加诸在自己脚腕上的触感。

他的呼吸越来越紧,深处的热流就像即将冲破阻碍的岩浆,他难耐至极,却又满足至极。

单於蜚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他潮湿的、微红的眼。

眼底的情欲仿佛已经倾泻而出,将眼梢染出粉桃一般的色泽。

单於蜚手指略微一紧,目光层层叠叠地压下,洛昙深眼前有些泛花,脑海中浮现着自己张腿自渎的浪荡模样。

夜里的猜想果然是对的,单於蜚的确是他的春药。

单於蜚很轻地叹了口气,将他的脚放下,手指油滑湿润,像涂着什么催情的黏液。

虽然那只是药酒的残留。

洛昙深微张着嘴,胸膛在皮衣下起伏,胸口某两处早已鼓胀挺立,正随着呼吸摩擦着贴身的衣物,勾起一簇接着一簇隐秘的快感。

单於蜚找来纸,擦掉满手的药酒,“药上好了,回去吧。”

一声“回去吧”让洛昙深清醒了几分,他低下头,看见自己赤裸的双足,看见腹下被撑起的形状。

单於蜚自然也看到了,却仍是无动于衷的漠然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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