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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48)

单於蜚瞳孔收缩,刚熄灭的火在余烬里闪烁着点点火星。

“怎么样?”洛昙深轻笑,“照不照做?”

话音刚落,脚底就是一空。单於蜚将他打横抱起来,他开怀地笑,双手环住单於蜚的脖子,在即将被放入热水中时,身子向上一倾,咬了咬单於蜚的喉结。

水从浴缸边缘溢出,洛昙深闭着眼,任由单於蜚摆弄,后来竟是真被安神香氛熏得乏了困了,什么时候被抱去床上都不知道。

药膏冰凉,有一股淡淡的草本香味,被有茧的手指涂在红肿的地方,那种舒适的感觉像夏日的清泉一般,缓缓地蔓延至全身。

“唔……”洛昙深惬意地哼哼起来,腰无意识地摆动了两下。

单於蜚单手按住他的腰侧,“别动。”

那里是痒痒肉,洛昙深笑得颤起来,生出跟单於蜚玩闹的心思,扭得更加厉害。

下一秒,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一室暧昧中响起。

被拍打的臀火辣辣地痛,洛昙深愣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挨了揍,羞愤登时冲入脑际,翻身难以置信地瞪着单於蜚,“你刚才在干什么?你居然打我……”

屁股?

单於蜚也有些尴尬,他没有真打的意思,只是洛昙深那么扭着,实在是不好上药,已经过了休息时间,他赶着回餐厅工作,情急之下就拍了洛昙深一下,哪知力道没掌握好,扇出的声音还格外响,而洛昙深浑身皮肤都是千般保养百般爱护,有如珍贵的玉,这一下,居然就被拍出了隐隐的手掌印。

“抱歉。”单於蜚说。

突然翻身牵起一阵疼痛,洛昙深经不住痛,眼里立时漫起一片水光。

单於蜚蹙眉,“难受?”

洛昙深抓了个靠枕垫在腰上,不乐意让单於蜚给按摩了,抬脚踩在单於蜚大腿上,“你走吧,我困了。”

单於蜚捉住他的脚踝,从自己腿上挪开,捡起半掉在地毯上的被子,作势给他盖上。

他毫不客气,享受着无微不至的照顾,舒服地躺着,直到听见单於蜚走到卧室门口,才道:“下次还来吗?”

过了半分钟,单於蜚低声道:“嗯。”

“少爷!”林修翰敲了两下门,“我进来了。”

洛昙深一身西装,正坐在转椅里看手机。许沐初尚不知道他与明昭迟、安玉心两兄弟之间的事,还在喋喋不休地跟他说安玉心好像染了风寒,丁点儿大个事,安家又如临大敌,准备让安玉心去南半球疗养。

“哎,小王子还真是娇贵。”许沐初感叹,“我小时候别说风寒,就是打架把手打折了,我妈都没紧张过。”

洛昙深笑了笑,“行了,我这边有事,空了再聊。”

“少爷,明夫人来了,说是要见您。”林修翰说。

“明夫人?哪个明夫人?”洛昙深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漱昇明夫人。”

“她?”

洛昙深有些意外,“她找我做什么?”

明漱昇正是安玉心的母亲,早年嫁到安家,本应称作安夫人,但明家强大,光芒远盖过安家,明漱昇本人亦强势,所以一直被称作明夫人。

身为洛昙深的秘书,林修翰自然知道安玉心在酒里下药的事,“少爷,明夫人性情古怪,将唯一的儿子看作至宝,您别与她起冲突。”

洛昙深起身整理西装,“我有分寸。”

明漱昇正坐在贵宾会议厅里品茶。她四十来岁,衣着华贵,头发盘起,化着与年龄相符的妆容,风韵犹存,端庄大气,与安玉心生日宴时站在二楼偷看的女人截然不同。

“明夫人。”洛昙深颇有风度地打招呼,唇角扬起的幅度正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明漱昇也道了声“洛先生”,音色有些冷,端着长辈的优越。

洛昙深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下她的面子,“不知道明夫人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明漱昇目光锐利,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刻薄,“玉心生日宴时,我们见过面。”

洛昙深倒是没想到她会把这事说出来,“嗯,当时没有向您问好,失礼了。”

“玉心朋友不多,那天到场的很多都是昭迟的朋友。”明漱昇十分刻意地压制着情绪,“但你应该是玉心自己邀请来的。”

她心理有问题——洛昙深想起那日明昭迟如此形容明漱昇,此时见明漱昇紧握手指、绷紧下颌等小动作,立即明白对方摆出这副端方的姿态费了多大的力气。

“是,我与玉心认识。”洛昙深笑道:“当然,和昭迟更熟。”

“你去过玉心的画廊吧?”明漱昇又问。

“嗯,他的画不错,很有天赋。”洛昙深道。

“你们单独出去吃过饭。玉心似乎很依赖你。”明漱昇语速渐快,声音听着有些尖刻。

洛昙深对女性向来彬彬有礼,对长辈该有的礼数也从来不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一路退避,“明夫人,您这是调查过我,跟踪过我们?”

明漱昇脖颈上的筋顿时绷了起来,“我是他的母亲,我不该了解他的交友状况吗?”

“我说过您不应该了吗?”洛昙深温和地笑,心道此人果然精神不大正常,名门闺秀,竟说失态就失态。

“玉心他从小身体不好,容易生病。”明漱昇微扬起下巴,似乎想用高傲捍卫气势,“前几天他被昭迟送回来,突染风寒,至今也没好。”

洛昙深想起安玉心那弱不禁风的样子,知道对方生病是因为在“温泉”受了他的打击,既觉得活该,又心生几分怜悯。

“玉心是和你约会之后,才染上病!”明漱昇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

“没能照顾好他,我确实有责任。”洛昙深说,“您今天来,是希望我去探望他?”

“不!”明漱昇突然站起,“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招惹他!”

洛昙深几乎要笑了,到底是谁招惹谁?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屑吗?”明漱昇声音颤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喜欢玩些什么。我告诉你,你惹不起玉心!玉心是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洛昙深简直想给这位“疯妇人”抱个拳,斟酌一番,又觉没必要和疯子较真,于是耐着性子道:“我和玉心只是朋友。如果他今后不来找我,我保证不会主动找他。”

明漱昇满目不信,大约是认为全世界接近安玉心的人都觊觎着安玉心,想占有安玉心,殊不知是安玉心不惜一切,想要斩获一份畸形的爱情。

“祝您的玉心早日康复,我就不去打搅他了。”洛昙深笑得温文尔雅,叫人来送客。

明漱昇盯着他看了许久,他也不躲不避地回视,忽又感到这双眼很是熟悉,仿佛刚见过不久。

可明漱昇眼神阴毒,这却是陌生的。

陌生与熟悉交织,他硬是没想起,是谁的眼睛和明漱昇相似。

周谨川要出院了,不是因为已经伤愈,而是钱财耗尽,不得不出院。

得到消息后,洛昙深有些躁动,从早到晚都不安生。

出院之后,周谨川应该不会再留在原城,他将不会再看到这个龌龊的男人。但不久前,律师告知,洛宵聿去世前留了一笔钱,给周谨川作救急之用。

他心痛到了极点,又愤恨到了极点,恨兄长的痴情与执迷不悟,更恨周谨川的绝情与懦弱。

这笔钱,既然是洛宵聿留给周谨川的,他便不会扣下。周谨川的东西,他嫌脏。

律师说他不用出面,但他在反复挣扎之后,还是决定亲手将卡交给周谨川。

他想亲眼看到周谨川的反应。

“陪你去医院?”单於蜚抽离之后问。

“你不愿意吗?”洛昙深浑身软着,娇声娇气。

单於蜚沉默片刻,“行。”

市九院仍旧人满为患,洛昙深站在病床前,面色极冷地看着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周谨川。

单於蜚望着他的侧脸,像卫士一般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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