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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73)

不过明昭迟是活该,而单於蜚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单於蜚不该被伤害。

他点起烟,有些难过。

既因为即将失去难得喜欢上的人,更因为将要伤害单於蜚。

“你可以利用我。”他自言自语:“你为什么不利用我?”

明氏忙于内斗,欢场几乎没了明家阔少们的身影,毕竟明昭迟刚出事,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放肆。

不时有消息从明氏传出,一会儿说明靖琛妥协,交出了部分实权,一会儿又说老三明弋善趁机发难,还有说明靖琛要退居幕后。

“我可能猜准了。”贺岳林将刚煮好的咖啡放在洛昙深手边,“明靖琛以退为进,暂时下放部分权力给明弋善,一来避风头,二来休养生息,暗中培养新生代。”

“可是他能够栽培的不就是安玉心吗?”洛昙深尝了口咖啡,“安玉心最近在国外没有动静。”

“但我听说,明漱昇可能要回来了。”贺岳林道。

洛昙深挑眉,“听谁说的?”

贺岳林笑而不答。

“不就是你在国外的狐朋狗友吗?”洛昙深轻蔑道:“知道你人脉网比我宽,别得瑟了。”

“我的人脉,今后也是你的。”贺岳林说。

数日之后,明漱昇并未因为明氏的危机而回国,反倒是一条令人惊讶却不意外的消息传回原城——“小王子”安玉心快要不行了。

第70章

春节之后,那些来历不明的人没有再出现过,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单山海知道,他们没有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小蜚。

最近,小蜚时常闷闷不乐,一个人发呆——他都看在眼里。

他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孙子,如果没有他这个久活的累赘,小蜚不会将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小蜚根本不像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

可他又狠不下心离开,因为小蜚与他说过不止一次,“爷爷,您要好好活着,要是您也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关心我的人了。”

他并非舍不下自己这条命,只是舍不下生来就受罪的孙子。

下午,阳光很晒,家里前不久才安装了空调,他担心费电,不愿意开,倒了杯凉白开,就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抖抖索索拿出夹在相册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当年小蜚考上了名校,却因为单慈心、因为他而无法入学。他偷偷将这张被丢弃的录取通知书珍藏起来,每每看到,便忍不住叹气。

前阵子,他听到洛昙深说可以帮助小蜚去国外念书,但小蜚拒绝了。

其中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

只要他活着,那些人就会用他来威胁小蜚,断绝小蜚一切向好的希望。

像他们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就如蝼蚁一般,根本没有招架的力量。

只有他离开了,小蜚才能获得新生。

洛昙深——小洛是有权势的人,是贵人。

这个被欺辱了二十年的家,终于遇到了贵人,小蜚有救了,而他已经风烛残年,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他将录取通知书收好,枯坐在床沿。

小蜚的生日快到了,二十一岁。

他还记得小蜚刚来到这个家时,那么小一个,家里攒着的钱几乎全拿去买了奶粉。小蜚最早学会的不是“爸爸”,而是“阿爷”。他那个高兴啊,抱着小蜚满厂子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可爱的娃娃是他单家的小孩。

一转眼,小蜚就快满二十一岁了。

他叹了口气,眼中盈着浑浊的泪。

想要再陪小蜚过一回生日,希望从今往后,贵人能够善待自己在世上唯一的牵挂。

“安玉心的事现在还没有定论。”林修翰一板一眼汇报,“传言很多,但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病危,一直没有可靠的说法。”

“明家故意放出的烟雾弹也说不定。”贺岳林如今已是洛昙深办公室的常客,甚至有了自己专属的喝水杯子。

“烟雾弹?”洛昙深抱臂在落地窗边走动,“明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明家现在处于风暴中。静观其变、盼着他们闹翻天的可不止我们。”贺岳林道:“我们能分析出‘明靖琛培养安玉心’的结论,别的有心人就分析不出来吗?明靖琛那种老狐狸,怎么可能坐视别人解剖他的内心?安玉心身体差了那么多年,我还待在国内时,就一直听说他把医院当家,但不也安安稳稳活这么大了吗?怎么突然就病危了?你不觉得蹊跷?”

“你大概不知道,明漱昇是个疯女人。”洛昙深摇头,“安玉心是她命,为了安玉心,她能做任何事,怎么可能同意拿安玉心的安危开这种玩笑。”

贺岳林想了想,“说不定不是明靖琛的意思,是明家别的人在搅浑水。”

洛昙深揉眼窝,眉心蹙了起来。

“怎么了?”贺岳林温声关心道。

“眼皮老跳。”洛昙深摆手,“烦。”

林修翰见贺岳林朝洛昙深走去,自觉不该再留下,转身正想离开,忽听洛昙深道:“等一下。”

“少爷?”林修翰只得恭敬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前段时间太忙,忘了问你。”洛昙深并不在意贺岳林还在一旁,问:“单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眉目?”

林修翰闻言一愣。

洛昙深目光登时锋利,“查出什么了?”

林修翰道:“抱歉少爷。”

洛昙深露出一丝不悦。

贺岳林打圆场,“别生气,前阵子你忙,林秘书不忙吗?还不是因为都围着你转了,才耽误了别的事。你想查小男朋友家什么事?我帮你。”

“你又忘了?”洛昙深冷冷看去一眼,“我跟你说过,他的事,你别插手。”

贺岳林笑着叹息,“好的好的,我不去招惹他,满意了吧。”

林修翰离开办公室,站了一会儿,神情阴沉下去。

刚才对洛昙深,他没有说实话。

最近的确非常忙,但单家的事,他并没有完全搁置下。

就在一周前,他见了一名曾经去单家闹事的人,那人供出背后的指使者。一条线索搭向另一条线索,盘根错节,最后一环,扣住的是明家。

不过到底是明家里的谁多年来针对单家,却没法查清楚。

他想不通单家怎么会惹到明家,由此被折磨二十年。

但这显然与洛昙深没有关系。

现在明、洛两家因为明昭迟的事已经势如水火,如果再添薪柴,后果难以估量。

当然,他考虑得更多的是自己。

洛昙深虽然还没有与单於蜚分手,但迟早与贺岳林走到一起。

对洛昙深来说,单於蜚只是一个过客。

洛昙深想要帮助单家,不过是一时兴起,或者愧疚心作祟,久了自然淡了。

此时如果他将调查到的线索告诉洛昙深,一方面可能让贺岳林不痛快,一方面洛昙深也许会再生事端。无论哪一种,对他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单於蜚很快就要过生日了,等洛昙深与单於蜚分手,他大不了再帮洛昙深擦一回屁股——反正安抚旧“猎物”这种事他已经驾轻就熟。

洛昙深早晚会忘了单於蜚。这个乱,他就不添了。

理清楚利害,他松了口气,心情不错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自从上次说好生日时一同去寻珊科技园,单於蜚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洛昙深。

倒是洛昙深去鉴枢看过他几回。

领班杨晨露察言观色,与经理一商量,决定给单於蜚升个职,借此讨好洛昙深。

出乎二人意料,单於蜚谢绝了。

“奇怪。”杨晨露道,“小单怎么回事?怎么升职都不愿意呢?”

经理笑了笑,“咱们这是瞎操心了吧。跟了洛先生,小单说不定哪天就辞职不干了。”

杨晨露遗憾道:“但洛先生身边的人换得那么快,小单真以为能荣华富贵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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