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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91)

“深哥,你怎么回事?紧张?”谢羽逍端着酒跑来,“你平时不这样啊,不就是一场慈善会吗,聊聊天拉拉关系,你还犯怵?”

露台上很安静,热闹退避在身后,洛昙深脸颊发烫,接过酒一饮而尽。

谢羽逍气笑了,“我请你来认识大佬,不是请你来喝酒。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状态不对啊。心情不好吗?”

“没事。”他吹着夜风,好似冷静了一些。

“肯定有事!你知道吗,你刚才看上去像个紧张死了的乡巴佬!这还是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深哥吗?”谢羽逍靠在雕花围栏上,“是不是因为单先生啊?啧,你还别说,我也有点儿怕他。”

会场里,单於蜚正背对露台,身姿挺拔。

洛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虚虚地问:“也?”

“他那样的人,反正我是觉得挺厉害,也很可怕。”谢羽逍陪着谢夫人装了一晚上乖,此时放松下来,滔滔不绝,“你想,明靖琛是什么角色?他几年时间就取而代之。三年前明氏差点和你们洛……哎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没事。”洛昙深道。

谢羽逍想了想,继续说:“他不仅把明氏救回来了,还把明氏越做越强,是个狠角色啊。”

洛昙深没说话,仍然看着单於蜚。

“但再狠,你也得认识认识,最好搭上关系。”谢羽逍话锋一转,“我怕他没什么,我又不做生意,但你不一样。咱们的科技公司已经发展起来,但你要回原城,回洛氏,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攀上明氏这棵大树。哎,其实我们谢家也不错,但我不争气啊,我一个小鲜肉,除了帮你拉拉‘皮条’,别的忙也帮不上。你别看我妈宠我,家里的生意我是一丁点儿都碰不着……”

洛昙深听得不认真,最后只道:“我明白。”

单於蜚没有待到最后,与谢夫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提前离开。

“没事儿。”谢羽逍见洛昙深恹恹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道:“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大佬认识。”

连晴高温,即便到了夜晚,路上还是热浪阵阵。洛昙深喝了酒,开不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跟了他五年多的助理陈琼宇。

陈女士与其说是他的助理,不如说是工作伙伴。创业最初阶段,很多男人都没坚持下来,纷纷离职另谋高就,陈女士仗着年轻,硬是没走,嘴上说着贪图富贵,要抱紧他这颗摇钱树,不能让发财的机会溜走,实则是惦记他在G国救自己于困顿的恩情,一直陪他打拼到现在。

“你脸色不好。”陈琼宇说:“慈善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对女性向来有礼,此时却不想说话,半天才道:“没事。送我回酒店。”

陈琼宇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没多说,将车停在栩兰酒店外。

“我陪你上去?”陈琼宇问。

“不用,今天辛苦了。”他精神不济,眼下生出些许青黑,“回去早些休息。”

酒店是五星级,他住的却不是最好的套间。

按理说,他其实不用住在酒店。洛氏的总部大楼三年前已经变卖还债,拥有的地皮、房产也几乎全卖了出去,但他在原城其实是有住处的。

楠杏的那套别墅算一处,外祖母家的房子算另一处。

但他哪一处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没有任何熟悉气息的酒店里,假装自己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泡过澡之后,酒精好似蒸腾起来,他感到头痛。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想的全是慈善会上单於蜚疏离的眼神、微笑,还有那句“你好”。

那么从容,那么淡然,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七年前,在看到照片与玩具被留下之时体会到的难受又涌了起来。

那时,单於蜚用这些承载着记忆的物品告诉他——我放下了,不要了。

现在,单於蜚用笑容、问候、目光敲醒他——你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他胸口闷得慌,眼眶渐渐发热。

他以为,单於蜚会显露出与看别人时不同的神色。

只有一丝,只有一瞬也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单於蜚看他的时候,和看一旁的谢羽逍没有任何区别。

那种反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单於蜚将他从心上撵了出来。

双手紧抓着栏杆,他的肩膀塌了下来,心脏在胸膛里一抽一抽地疼痛。

栩兰酒店,顶级套房。

单於蜚沐浴之后穿了件丝质睡袍,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里看必须过目的文件。

秦轩文将一杯醒酒茶放在茶几上,“先生,温度合适,可以喝了。”

“嗯。”他没有抬眼,显示屏的色彩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一片寒光。

秦轩文站了一会儿,“看来洛先生是做足了与您合作的准备,连谢夫人都为他做说客。”

单於蜚按在触摸屏上的手指一顿,叹息,“今天来与我搭话的不止他一人吧?他很特殊?”

秦轩文耸耸肩,不像在人前那样谦卑,“您难道没有多看他一眼?”

“嗯?”

“他是洛氏的继承人。”

单於蜚淡淡道:“洛氏如果难以为继,就不会有继承人。”

“您认为他救不了洛氏?”

“与我没有关系。”

秦轩文露出惋惜的神情,“我还以为您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单於蜚这才将视线从显示屏上挪开,“为什么?”

“他有点特别。”秦轩文实话实说,“至少在气质上远胜另外几位与您攀谈的‘新贵’。”

“是吗?”

“您没注意到?”

单於蜚默了片刻,喝掉醒酒茶,“一个普通人而已。”

秦轩文拿起杯子,“宁先生知道您在原城,想来陪您。”

单於蜚看了看时间,以交待公事的语气道:“让他来吧。”

第85章

自从去了G国,洛昙深就几乎放弃了一切娱乐。

最初是连睡眠时间都严重不足,哪还有精力考虑娱乐。后来事业渐渐走上正轨,稍微轻松了一些,年纪却不小了,对二十出头时热衷的活动彻底失去了兴趣。

这几年他始终过不了心里的坎儿,惦记着单於蜚,从未找过别的人,唯一的“娱乐”就是在特别难过时,想着单於蜚自渎。

同样的事,单於蜚帮他做过很多次。在鉴枢的顶楼套房,在摩托厂家属区冷森森的老房,在废弃车间的背光角落……

时至今日,他也记得单於蜚那双生着薄茧的手抚摸自己的感觉,每每想到,就不由自主地分开双腿。

今天那么特殊,七年来第一次与单於蜚对视,加之喝了不少酒,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轻轻握住自己。

二十三岁到二十四岁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那时候他恃宠而骄,为所欲为,单於蜚总是惯着他,抱他去浴室,又抱他回床上,满足他一切嚣张的、蛮横的、不讲理的要求。

那时单於蜚眉眼都带着笑,亲吻他的额头,让他倚靠在自己胸膛。

回忆与现实重叠,昔日温柔至极的人已经将他看做陌生人。他难耐地翻了个身,匍匐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哭着释放,耳边回荡着那声没有温度的“你好”。

楼上数层,单於蜚身下躺着一条白皙的身影。

萧笙宁来的时候,秦轩文已经离开,套房的卧室里准备着一场情事所需的一切物品。

“单先生。”萧笙宁刚从健身房出来,一身迷彩运动装,面色红润,周身散发着热气,见到单於蜚也不拘束,上前环住对方脖子,“想你了。”

单於蜚笑了笑,让他先去洗澡。

接着,是一场并未投入多少感情,却彼此都感到满足的情事。

萧笙宁去浴室,单於蜚靠在床头休息,一旁的垃圾桶里丢着用过的套子。

熏香的浓淡恰到好处,既驱散了弥漫在房间里的情欲之气,又不至于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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