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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的垦丁(25)

作者: 水银灯河 阅读记录

然而成绩在陈晨身上,只能勉强作为加分项,因为跟后天努力可以创造的优势比起来,她独具的个人魅力显然更为闪光。

比如,她从不会使人陷入尴尬。

爷爷奶奶无论何时见她,都是笑眼眯眯,对她的性格,也从来都是赞不绝口。

她也是最好的倾诉对象。因为她,善于为人保守秘密,并且从来不会在你失意时,跟你对着干。

简而言之,除去在兴趣取舍上,两人有着截然不同的脑电波之外。就其余的各个方面而言,陈晨都算得上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如果,陈晨能不在两人差不多半年没见的时候,对她说:“贝贝,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她会很大方的,去掉那个“之一”。

曾贝抱着一杯青蛙撞奶,站在快线车站的站口,对远道而来的客人见面第一句“你变黑了”的奚落,表示很无语。

阳光强烈,颇具热带风情。

光零星透过她头顶的细镂草编大檐帽,变成小块光斑落在她的鼻梁、眼皮,以及脸颊上。撇去光的触感,她脸上还涂有冰凉质感的防晒乳。因此一时给她一种冷热交错,冰火两重天的异样感觉。

而朝她跑来的客人陈晨,显然已将本次垦丁之行列入度假事项内,身上一袭酒红色吊带露背长裙,大裙摆随着慢跑的动作,被海风吹得向后扬起。

来之前陈晨还认真画了眼线,勾勒一双凤眼撩人姿色,嘴上是并非人人都能尝试的勃艮第红色。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个颜色,曾贝凭借女人的敏锐观察力判断——应该是为了搭配裙子。

手上还提一只超大容量藤织手提袋,实际上是虚有其表,装不了多少东西。

见到曾贝,陈晨还欲过来赠送一个深情拥抱,被曾贝伸手先无情推开。

而曾贝短暂脱离魔爪,本以为这人会就此罢休,没想到她反而伸手,摘掉了曾贝头上戴的宽檐帽。

转而帽子被陈晨戴在自己头上,还自顾自地感慨说:“没想到垦丁居然这么晒。”

这话说完下一秒,她才注意到曾贝剪了短发,看着她,惊呼出声:“你剪头发啦?!”

曾贝趁她不备,将帽子给抢了回来,表情淡淡地回:“如你所见。”

“想不到你肯舍得剪你那头长发。”陈晨满脸不可置信。

“想剪就剪咯。”曾贝语气轻巧,仿佛最开始为剪去的一头长发委屈不已的那人不是她。

陈晨从小跟她一块儿长大,太了解她,所以并不相信她对此能这般坦然,摇了摇头:“不可能吧,你那么臭美你那头长发,你会想剪?”

曾贝做了个爱信不信的表情,转移话题,问:“那两个男的呢?”

“在后边帮我拿箱子呢。”她指了指站口,又看一眼她利落的短发,忽而笑了,说,“不过我发现,你很适合短发诶。”

“真的吗?”曾贝在岛上难得听到一句夸奖,竟然还有些受宠若惊。

陈晨点头,“我骗你有意思啊?所以说,变化不一定都是坏事。”

曾贝摸了把自己的头发,脸上流露出惋惜,“其实我刚剪完那阵,心里好后悔的。”

“心疼干嘛还剪?”陈晨越发不懂她的逻辑。

曾贝一抬眼,从帽檐下,看见站口先后走出刘宇岩和谢平宁。

她咬了咬牙,恨恨道:“都怪刘宇岩这个讨厌鬼!”

刘宇岩只听到曾贝抱怨他的最后一句,不明所以,看向陈晨,询问事情经过。

陈晨点了点自己的头发,他明白过来,长长噢了一声,为自己辩解,说:“你还记仇呢,我不也剪了个光头吗?”

说完,带着行李箱在陈晨身边停下,等后面跟着的谢平宁走上楼梯。

谁知谢平宁上来,现出手上另外两只18寸硬皮行李箱。

“你东西真不少啊。”曾贝走到陈晨身后,一边感叹出声。

陈晨没看她,眼睛盯着正拉着箱子走来的谢平宁,微微扭着脖子,告诉身后的曾贝,“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你知道吧?”

“嗯。”

曾贝应了声,看谢平宁走来时,一面将行李箱落在水泥路面上。

完后,他拍了拍手,问陈晨:“没别的了吧?”

陈晨笑着点头,语气里有几分抱歉:“不好意思啊,谢老师,还要麻烦你帮我提行李。”

谢平宁笑了笑,“用不着这么客气。”

刘宇岩在旁,有被人忽视的愤懑,小声嘀咕:“我也提了呢,怎么不感谢我。”

但陈晨没听见,只有曾贝,对他做出一个耻笑表情。

四人很快搬着三只箱子找到停车的位置,然后安放好行李,上车回家。

刘宇岩作为平叔正宫位置不保,第一次沦落要坐后座,和曾贝以及一只24寸行李箱相伴一路。

只因陈晨先发制人,在位置妥善分配之前,自行先打开副驾的位置,坐了进去。

陈晨性格外向,且善于与人交际,一路上,跟谢平宁聊个没停。

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跟谢平宁说个没完。谢平宁开车,不常分神,只是偶尔搭一两句腔。

但后座两人气氛显然不妙。

曾贝负手抱在胸前,嘴撅得老高,不说话,心里已暗暗将陈晨从自己的好友名单上移除。

而刘宇岩伸长了脖子头,夹在前座两人之间,努力想加入他们的话题。

然而,这两人谈的都是B大哪个院的老师更风趣,那间食堂风味更好这类话题,让刘宇岩压根无处入手。

因此他只能支着脑袋,脖子时而往左扭,时而又往右,如同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转头机器。

陈晨托着脸,挡光镜斜着,落一片阴影在她脸上。

她侧头,说:“总觉得叫你谢老师有点怪怪的诶,曾贝他们都叫你什么啊?”

哼,谢老师,到底哪里奇怪了?就这人名堂最多。曾贝忿忿腹诽。

“平叔!”刘宇岩终于得到机会,迫不及待抢答,“我们都叫他平叔——是吧,平叔?”

谢平宁点头。

“噢,这样啊,那我以后也叫你平叔咯。”她都无需征得对方同意,自己先套好了近乎,同时还感慨,“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能跟B大的风云人物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人生真是充满了奇遇啊。”

“平叔在你们学校很有名啊?”刘宇岩问。

“当然啦,我们B大最年轻的教授,一大把女生追的呢。”

谢平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摇头说:“没这么夸张。”

刘宇岩显然是不信的,伸着脑袋,接着问:“平叔,你平时上课,会有女学生问你要联系方式吗?”

陈晨替他回答了,“当然有,并且不少,对吧?”

谢平宁但笑不语,从车前镜里注意到,曾贝撇开脸,没什么表情,眼睛正看着窗外,似乎无心他们三人无聊的谈话。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又看向道路前方。

刘宇岩的八卦精神被激发出来,还在问:“那平叔你会给吗?

“不给。”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挪动了一下,回答说,“太麻烦。”

刘宇岩似乎颇有同感,也不知这同感是哪里来的,露出一副苦恼表情,附和道:“也是,女生都好麻烦。”

不过——也有特例。

说完,他看向陈晨,脸上表情突然变得娇羞,低声问:“陈晨姐,我之前给你发过QQ消息,你为什么都没回啊?”

“啊——”陈晨话头卡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那个……QQ我不经常用的,我都用微信,所以可能是没看到。”

骗人。

曾贝在心里毫不留情面地戳穿陈晨蹩脚的借口,明明每次有事找她,陈晨都用的QQ。

但考虑到多少要照顾刘宇岩的少男心情,她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刘宇岩被蒙在鼓里,脸上还露出些误会终解的甜蜜,“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