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84)
“沉醉，你迟早会知道的”，九蒂心中暗道，那是你“回家”所需的钥匙，六卜之花，虽穿越的时空、错微的你的记忆，但你就是你，沉醉，你迟早会忆起的，就像，被封印在罗刹之森的帝鬼迟早会想苏醒的事实。
剑风扑来，飞舞的柳叶之间，一声沉闷之声顿住，原是有人两指夹住了荣雍的剑。而背对着沉醉的九蒂，并未因此顿住脚步，坚定的朝着沉醉的反方向而去。
“九蒂，暮时在何处？”沉醉问道。
“你不用去找它，它自寻你。”
细语轻风之语在沉醉耳边响起，杨柳依依之景迅速凋零开来，带走了满地的惆怅。九蒂最后的的语言在沉醉耳边响起：“沉醉，他是你的愧，而你，是他的罪。”
疾风刮过，待沉醉松开袖，眼前哪还有九蒂的身影。
沉醉看着最终孤注一掷之人的背影，不言，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待到九蒂消失之后，荣雍一把将剑插入鞘中，冷色与沉醉对峙：“你还在怨忿与我！”
接着，他告诉荣雍：“我们去暮时吧。”
“等了却我的这庄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荣雍点了点头。
暮时，是为幻妖聚体之地，中有一女狐，是为南笙，为幻妖之首。说起来，沉醉与其也是颇有渊源。而这南笙手中有一物，唤作雨霖漓，此次，他便是为了此物而来。
雨霖漓，天波淋漓，此物可助人孕育渴求之物的雏形，但也只雏形而已，不过半日便会消散。也是由此，此物成就了暮时之地，将其打造成一片移动的幻妖聚集之地。
沉醉需求得此物消弭荣雍体内暂被六卜之花压下的伤，表面上，他是同荣雍此番说的。
而至于暮时在何地，沉醉揉了揉额头，多年不见，除了当初因缘巧合之下南笙留给自己的香囊之外，沉醉还真想不起该该通过什么方式来找到她。
眼前的这只香囊，以翡翠色为底，蓝晕渐上，中央，一直橘红色的小狐狸的团躺在一大石上，甚是惬意。
沉醉曾将这只香囊打开过，里面空空如也，当日，此物，即便是南笙以报恩为由故意留下，他也从不曾想过打开，所以，这香囊一直被苗白收着，要不是今日苗白提起，他早记不清这事了。
想起那只狐狸当年别离时的假笑，沉醉一阵头痛，现，既想不起所以然来，索性，趁着今日阳光正好，沉醉决定出去走走。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沉醉觉得自己的心再次鲜活了起来。
多久了，自己没尝过这样一个人，悠闲的走在大街上，不过其他，只是散步罢了。至于后面的尾巴，还是忽略算了。
纷嚷的大街之上，只见沉醉像是一小孩子般，东看看，西看看，或是接过对面小摊上抵过的胭脂，闻上一闻；或是蹲在编制手工小物的的老人旁，看着对方手灵活桥的将一片片叶子编制成一个个小动物，遇上实在可爱的，沉醉还会买上那么一两个。
就这样，不多时，沉醉的手上便被占据了，东邻的麻糖、街便的绢花、西临的豆糕，却均是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
眼见到了一巷，五六个衣着破栏的小孩子正玩得开心，这是这弘都内失去的亲人的流浪儿，沉醉远远地看着他们玩了半响。最终走上去。
孩子群中，稍大些的孩子觉察到了沉醉的靠近，纷纷躲到了巷子的深处，只留一五六岁的小孩儿。
这小孩儿见到沉醉向自己走来，不是想着不闪避，之前的就是因没给一贵族让路，他的一个同伴被那贵族手下的人打断了腿。但是他，实在太饿了。
见着远处类似于贵族的人过来，小孩儿只能蜷缩着身体，一边想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却瑟瑟发抖。眼见那贵族模样的男子的直直的走向自己，在他面前站定，道：“要么？”
之后几块散发着清香的豆糕麻糖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小孩儿看看沉醉，在看看在面前的食物，迅速伸出手，拿起食物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见着对方吃着费力，沉醉索性在旁边的小摊上叫上了几碗肉汤。
顺便，沉醉也招呼着其他小孩子过来吃。
摊主见着原是在城中每天偷吃的一群乞儿，原不想理会，但沉醉手中的金叶子让他不能拒绝。
沉醉也随便在钱袋里面掏了掏，他没想到，荣雍给的钱袋里面居然有金叶子。想着对方临走前细言唠叨，他的目光中染上了柔和。
而这些柔和，被这群孩子捕捉个正着，他们觉着，眼前的这位贵族大人，真是心善。
“大人，您请。”
热腾腾的羊肉汤呈了上来，孩子群中一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将伸向汤周的手打了出去，第一碗汤还是推到了的沉醉面前。
沉醉稍微顿，舀了一勺子放进嘴里，羊肉的荤劲在嘴中炸开，点了点头，笑道：“不错。”
见着邀请他们的贵族大人动筷，那孩子才开动起来。而仿佛是一个信号，周遭狼吞虎咽之声接连响起。
眼见着店家一大过锅肉汤见底，沉醉这才出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吉祥。”
点了点头，沉醉未问及其他，见着周围的小孩都吃了饱，这才起身离去。却万不想在回去的路上还遇到的这吉祥。
原是，沉醉在这小小的摊子掏出了一枚金叶子，惹得暗处无所事事的氓流眼红，趁着沉醉闪神之际，便夺走了沉醉手中的钱袋，逃之夭夭。没想到，刚到转角出，便被这孩子一棍子给打给正着。
那小孩儿小心的将袋子拾起，递给沉醉之时，才发现那浅金色的袋子上染上了三两个黑黑的拇指印，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双眼低到了地面，两只脚不安的挪动着。伸出去的手不安的攥紧手中的钱袋。
但一双手落了他的发上，那位贵族大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接过了他手中袋子。
“谢谢。”珠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吉祥脸上的红晕更甚了。
忽而，狭窄的世界中出现了一点黄，视线往上，一只玉白的手出现在眼前，那人，将一叶金子滴给自己。
“是个好孩子，好好利用它吧。”
沉醉看着那孩子惶恐的接过那枚金叶子，笑了笑，转身离去。
而这偏僻小巷中发生的一幕，尽数落在一双狐瞳中。
第八十一章
回到住所，沉醉意外发现南笙赠与的香囊中有着一些别的东西。将香囊打开来看时，里面确实还是空空如也，但从外部来看，原本干瘪的内囊似乎被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填满。
沉醉思索半响还是不得其解。此时，恰逢夕阳坠地，红火的色的朝霞将天边染得红彤一片，煞是好看。
心思微动，沉醉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开始涂写画画。
不出半响，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映入眼际，再次动笔，沉醉再其旁边的填上了一只松鼠，远远万望去，似乎是这只兔子望见树梢上的松鼠入了谜，连两只前爪上抱着的萝卜都有些不管不顾了。
“笑什么，这么开心？”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并未回头，沉醉便知是谁，任由对方靠近，直到一双手臂牢牢的搂住自己，“看。”
一副似是而非的画面映入眼际，原是一只看似是兔子的生物在追赶着一只老鼠样的东西，荣雍也经不住笑了出来。他没想到，堂堂大梁的国师的画技原是这样“了得”。
沉醉也发现了荣雍眼中的戏谑之色，撇了撇嘴，欲将手中的画纸收回，“要早知你这般取笑我，我就不给你看了。”
话还未落，撕纸的动作便被荣雍阻住，“画技那么差，还敢出来显摆。”
沉醉收手，打算不理会对方。
“但，我允许你在面前显摆。”
沉醉转身，满不在乎得撇了撇嘴，却不想唇角微微测过一片湿润，惊诧中四目相对，接着两人默契地转开了头，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