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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难为(149)

周云见连说没关系,武帝替他收了画,又在西湖旁转了转。天说阴便阴,眼看着就要下小雨,武帝便带着周云见回去了。

那个奇怪的画师一直在周云见的脑中盘旋,他拿出那人给他的那幅画,总觉得那人给他画的画像有些不太对。哪里不对呢?周云见欣赏着那幅画,这时琴侍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那幅画便道:“咦?这不是先教主吗?教主,您这里怎么有先教主的画像?”而且这幅画看上去是新画的,墨迹都还没干呢。

周云见猛然想起来了,对啊!这明明是他的父亲盛倾雪!可是那画师为什么会画出他父亲盛倾雪的画像?还在画像画完后,一副激动异常的感觉?

周云见猛然站了起来,说道:“小琴!快!跟我走!”

刚往门外走了两步,便被武帝给拦住了,他拉住周云见的胳膊,说道:“你要去哪儿?不知道怎么现在是什么状态?为什么还跑这么快?”

周云见停住脚步,不跑了。武帝又对他说道:“天色这么晚了,你就算出去找谁,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别人也需要休息,皇后还是明天再去吧!”

也对,这倒是被他忽略了。周云见点了点头,说道:“那……还是明天去吧!”然后他又偷偷看向武帝,脸上仍是看不出表情的冷然表情。却贴心的上前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并叮嘱了一句:“下雨了,小心着凉。”

周云见握住给他披外套的武帝的手,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笑着说道:“皇上,您对臣真好。”

武帝也搂住周云见的腰,肚子挤在两人之间,肚子里的混世王八又开始翻江倒海。

武帝说道:“你是朕的皇后,当然要对你好。”

外面的小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南方总是多雨,给人一种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周云见偎在武帝的怀里,忽然也想说点缠缠绵绵的情话:“皇上,您喜欢臣吗?”

空气一时间有些寂静,周云见以为武帝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片刻后武帝却伴着缠绵的雨丝说道:“喜欢。朕这一世,只喜欢了一个人,就是皇后。”

周云见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武帝紧了紧,而且他惊讶的察觉,武帝竟有些胆怯了。这个不论在任何时候都处于掌控地位的帝王,竟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周云见忽然问了武帝一句:“皇上,臣瞒着你自己的一切,您心里疼吗?”

武帝可能是有些意外,他垂首看了看周云见的肚子,说道:“疼……可皇后一心一意为朕,朕心里有数。”这半年的奔波,为的都是他大晏的江山,丝毫没为自己着想。他不计生死上前线,若不是他,南疆这一战他未必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说不疼,那是假的。他此生唯一一次心动便交给他了,可他不能用这仅有的心动,交换他对自己剖开一切,剖开自己的身体与过往。虽然这疼让他有些难以适从,有些……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

一阵冷风吹来,武帝紧了紧周云见身上的衣服,说道:“别想这么多了,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第一批奏折已经送到,朕呆会儿再来找你。”

周云见却一把拽住武帝的衣领,狠狠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心道您放心,这疼才刚刚开始,以后有得疼呢!哪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没有疼?不疼,我怎么做你此生挚爱?不做你此生挚爱,我又怎么完成任务?亲爱的,我爱你,但……我也想要奖励。

但他也承认,在这场爱情博弈里,对始终被蒙在鼓里的武帝,其实很不公平。他自己也觉得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但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才能让他在这一步一步的攻略任务里,不因为恋爱脑而迷失了自己。

其实于武帝而言,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直到回到暂居处的小书房,他的心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揪痛感。这种揪痛感始于他爱上了他而他却并没有给自己坦诚,终于即使他没有给自己坦诚,也欣然接受了。这揪痛让他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从前的他,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装在这个躯壳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他翻开一封奏折,正是沈将军汇报关于南疆善后事宜的。韵太妃被关押了起来,毕竟是一个妇人,陪伴先帝多年,并未处死她,只是终生不得迈出监禁的地方半步。而且如今她已经处于半疯巅状态,恐怕也走不出去了。

那些被腾王骗去的士兵,折损殆尽。朝廷大军损失不大,毕竟天降奇阵,将他们从尸怪中解救了出来。如今军中人人都在传那位大着肚子的妇人救了千军万马,她是女娲转世,不忍心看生灵涂炭。又有一说是她是女灵修,与皇上交好,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皇上的。但是因为触发奇阵,导致妇人与孩子一同仙逝。还有一说传得神乎其神,说是看到了妇人悬浮在半空中升仙的样子……

总而言之,林林总总,武帝看完一笑,将奏折扔到了一边。南疆这块心病,算是彻底的铲了去。

这个结果,也是周云见乐意看到的。如果说一开始看着晏淮与晏洲死在自己面前是迫于无奈,那么亲手杀了晏海,则是他心上的一块病痛。历史上所书,三兄弟皆是武帝亲手所杀,所以导致了他对人情十分冷淡。也是因为他看惯了宫廷争斗,所以才一世未娶,也一世没有子嗣。如今因为周云见这个蝴蝶翅膀,腾王自缢,也算是能避到武帝的一个心结。

第二天天气放晴,周云见便带着琴侍去了闹市那位先生摆摊子的地方。但是很可惜,那个画师并不在那里。他找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没有人知道他住哪儿。只说他们每隔十天左右来一次,卖完了画就走。应该是个靠卖画为生的民间画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他的画倒是很出名,有人曾出天价让他去勾栏给上花魁画一幅人像,被他二话不说拒绝了。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但有不少人喜欢他的画。靠着卖画,也能糊口。

两人都很可惜,琴侍说道:“可能是那人画的时候画出了几分先教主之神,毕竟您和先教主眉眼中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周云见却觉得有点说不通,但不论如何,都应该先把人找到了再说。

武帝这两天在忙着赶这半年里堆积下来的政务。这已经是甄选出来的重要奏折,因为有些地方官员一封奏折没能得到回应,还会接二连三的奏报。筛选出那些非重复的重要奏折再送过来,便已去了大半。虽然去了大半,但那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是让周云见看到就头疼。

武帝还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批阅奏折不但逐字逐句,还会给大臣改错别字。你一个武皇帝,这是什么神仙强迫症?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吗?

因此周云见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帮他一起整理。先给他看一遍有没有错别字,如果有的话,就帮他先改一遍。他现在有一种老师在批改作业的感觉,看了不到半天就头疼的不行。难得武帝能一天天坐得住,就这么一天到晚坐着还没有大肚腩,这一身的腱子肉怎么来的?

哦对,他每天下朝后会练武一个时辰。

给武帝看完一摞奏折让他慢慢批,周云见便趴在书桌前偷看武帝的侧脸。武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奏折挡在自己面前,逆着光看。

周云见却又换了个角度,嘻皮笑脸的继续看。武帝无奈了,放下奏折,说道:“见见,你想做什么?不许再看了,听到没有?”

周云见笑:“就看就看我就看,不看白不看!”

武帝:……这是什么毛病?

周云见凑了过去,在武帝的身上嗅了嗅,说道:“皇上身上喷什么了?这么香,想勾引谁?”

武帝合上刚刚批好的那份奏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朕的衣服,都是皇后在打理。熏得什么香,皇后难道不知道?若说是想勾引谁,也是皇后授意朕勾引的。”说完武帝脸上写满了朕没有朕不是朕什么都不懂朕都是被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