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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不服(274)

他说完就跟着刘立峰他们跑了。

楚千淼:“…………”

对大嫂称谓有执念的人跑掉了,一时间包间里只剩下她和任炎两个人。

屋子里一下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声。咚咚、咚咚地,空气好像成了心跳的功率放大器,四面墙壁都在反弹着咚咚声。

楚千淼扭头看向任炎:“你不是要和我聊天吗?怎么不说话。”

任炎的喉结在颈间上下涌动。他忽然抬手,手指搭在领带扣上,一左一右地一拉一松。

他把领口第一颗扣子解开了。他低低喘着气。

喉结还在动,就动在那微敞的领口上。

她心里恨恨地想,他也太犯规了吧。

“千淼,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吗?”

她盯着他的喉结听他说话。他声音有点哑,好像很紧张似的,怕她会拒绝似的。

她抬起头,看着她,又抬手到耳侧,向后轻轻撩了下头发。

“好啊。”她看到他微眯起的眼睛说。

不就是犯规吗。

她也会啊。

楚千淼没想到任炎要带她去的地方,居然是他们的学校。

她更没想到,他直接把她带去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间阶梯教室。

那间教室没有课,有零星几个学生正在上自习。

任炎带着她一直走向教室的最后一排。从前向后走的一路上,她的心怦怦地跳,每一步都仿佛跨越时光走在大一那一年。那一年一个穿着牛仔外套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和眼下这个穿着时尚套装波浪长发的职业女郎,隔着时空重合了。她们一起走向阶梯教室的最后面。

任炎带着楚千淼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

他坐在里面,她坐在边上。

他抬手指一指前面一排的位子压低了声说:“我研三那一年,不知道这里有金融本科大三的课,我在这里上自习。临上课前,有个小姑娘跑过来。最后一排被我占了,她只好坐在我前面。她机灵得很,一个人替三个学姐答到。”

他转头看向楚千淼,声音低哑:“我从来也没有不记得她。”

其实想一想,这么多年,他所有的不理智不冷静,都是因为她。他所有的嗔痴欲念,都给了她。他所有的原则冷漠,也都为她破了。

那年舅舅因为担心他的安危,心梗去世了。从此他除了担负起对舅舅的愧疚,也担负起舅舅的临终嘱托。

舅舅让他照顾谭深。舅舅说他性子好,让他让着点谭深。

外婆也说,父母去世之后一直是舅舅抚养他,舅舅又是因为跟他着急上火去世的,谭深比他小,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让着弟弟。

他于是让着他那个弟弟。那个会从他身边掠夺一切的弟弟。

起初谭深从他身边掠夺时,他还气愤,还难过。可是想到舅舅对他多年的养育,舅舅因他去世的愧疚,以及舅舅临终前的祈求嘱托,他压下了愤怒和难过。

后来他发现他越愤怒难过,谭深越开心。他于是干脆让自己变得冷漠,变得什么都不在乎。

他以为他不特别去喜欢什么,谭深也就掠夺不了什么了。

可是他想错了。原来不只他喜欢的谭深要掠夺,连喜欢他的谭深也一样会下手。

他记得他们班当时有位姓何的女生,很漂亮,很温婉,也很有气质,是他们班的班花。

那女生有一阵子开始找他说话,还要请他吃饭。雷振梓当时帮他分析过,说那女生是对他有意思,在倒追他。他当时不反感她的示好,答应了她的邀请。

但他没等到那顿饭。那女生后来就不找他了。再后来他听人说,那女生有了男朋友,金融本科的系草,叫谭深。(何落雨见78、80)

从那时起,他发现凡是他身边出现过的女生,不久后无一例外会变成谭深的女朋友。谭深向他炫耀过他睡过她们每一个人的战利品。

他觉得恶心,他请谭深不要作孽。谭深却说孽是他做下的,谁让那些女孩和他走得近呢。

从那以后他不再给任何女生靠近他的机会。不管是谁再对他示好,他都冷漠以待。不管到底是谁做的孽,孽少一点总归是好的。

只有一个女生他例了外。

那年那天,他在一间阶梯教室里遇到一个女孩。她又漂亮又机灵,一个人替三个人答了到,还扮演三个人胡说八道地回答问题。

他那时对女生已经是极度冷淡的态度了。可那天他不仅没冷淡,还在老师提问她时,帮了她。

他后来想起来,那天的课是谭深他们班的。他坐在后面帮那女孩解围,谭深一定回头看到了。

所以他们三个人最初的渊源,就是从那间阶梯教室开始的。

第131章 解开秘密三

楚千淼怔怔地看着任炎, 怔怔地听着他讲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碰面的渊源。

不,不是两个人。其实是他们三个人。

时间这样向前推,推出的竟是一份和她记忆中不一样的结果——在这个结果里, 有了谭深的存在。原来那一次她替学姐答到、和任炎的互动,已经吸引了谭深的注意。

阶梯教室里有上自习的学生, 因而不能痛快地讲话, 任炎便把楚千淼带去了篮球场。

初夏的天气还没有热到令人心烦意乱, 太阳虽亮却并不叫人觉得特别炙烤,天上有云一团一团地追着风跑,时不时就跑到太阳前面遮一遮。

篮球场里正有一场非正式的比赛,场下围了很多女生。场上一个帅气男生投进一个三分球, 场下的女生们个个红了脸蛋雀跃叫好。

她们那么青春甜美, 那么飞扬可爱, 正是一生里最鲜活最灿烂的好时光。在这样的好时光里情窦初开,迷恋上一位帅气的男孩, 真是一件美好浪漫又勇敢的事。

楚千淼想她也曾这么浪漫过,这么美好过。而当初被她迷恋的男生,现在就站在她身旁。

可这男生藏了一肚子的秘密,记得她却说忘记她。

这么一想, 她不由气鼓鼓, 一扭头,侧抬头看着他。她倒要问问看,他到底记不记得当年篮球场上发生的事。

结果这一转头间,她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看。场上的热闹、场下的风景, 天上的太阳白云,什么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他只是在盯着她看。

空气里飘着夏天的味道,花、树、草都在散发生机的味道。

不等她问,他已经出声。

他说:是的,我记得。我记得球飞过来,那个小姑娘一蹲,球就砸在了我脸上。

任炎告诉楚千淼,那次在他和别的系打比赛的同时,隔壁篮球场上也有人正玩着球。其中就有谭深。

所以那一次在篮球场,第一个朝她飞过来的球,是真的意外飞过来的球。他揽着她抬手帮她把那个飞来横球挡掉了。

但第二个飞过来的球,其实当时就算她不蹲下去,通过他们的身高差那只球也是直接往他脸上招呼过来的。

——因为第二次飞过的那一球,是谭深打过来的,他是故意的。

任炎告诉楚千淼,当时他被球砸到,流了鼻血,被同学扶着去卫生所。而她自责又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在经过隔壁篮球场时,他瞥到场上的谭深一边拍着球一边冲他飞快一笑,笑得邪气极了。笑完他就一脸关心似的,他甚至还叫了他一声学长,问他:你没事吧?

任炎那时正捂着鼻子,懒得跟他演戏,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搭茬,走过去了。

于是那一幕在任何其他人看来,谭深和他都是并不太熟识的普通的学弟和学长而已,况且是充满温情的学弟和冷漠孤傲的学长。

楚千淼把知觉探进记忆深处,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可怎么想她也想不起当天隔壁球场的情况。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任炎身上了。

只是最后任炎流着鼻血去卫生所的时候,隔壁球场好像的确有个同学出声关怀了一句:学长,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