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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不服(316)

她看着楚千淼,说:“不只谢谢你帮谭深,我也要谢谢你敲醒了我。”

是楚千淼,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何虚度了五年的光阴。

“嫉妒使人变得不高级,回头看自己,我看到我真是失败,也真的不如你,我一直在男人方面和你较劲,但你呢,你不是。我在算计怎么赢得你身边男人的时候,你却在努力赢得你的事业,我格局这么小,又怎么可能赢得过你呢?是我浪费了我自己宝贵的时间,是我轻贱了我自己。但好在,现在我清醒了。所以楚千淼,”栗棠的脸明媚起来,“五年后我们再比一比,到那时候我们再重新论个高低吧!”

楚千淼看着栗棠。看着看着,她对她一笑。

这终究不是一糊涂到底的女人。

她只是错拿了恶毒女配的脚本,她本来那么优秀。可越优秀越会因为求而不得变得心理扭曲,越会失去理智原则去做一些坏事。

她不原谅栗棠做过的那些坏事,但也并不希望她未来不幸福。这世上能做到各自安好,已是最好的皆大欢喜。她也不会记得和栗棠的五年之约,因为她的下一个目标要比她强,她不会向下去比,向后去看。她同时警诫自己,得一直努力才行,不然连做优秀的人的对手,都失去资格。

晚上下了班,陪外婆吃过晚饭,楚千淼和任炎回到他们自己的小天地。

楚千淼把栗棠这两次找她的前前后后都对任炎讲了一遍。

任炎沉默了一会,说:“谭深能改就好,能重新开始就好。我不指望他和我做亲人。这么多年下来,我们彼此间不互相仇视已经很不错,我不可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况且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我现在变得很有喜怒哀乐,我也会计较会在意了。以后我和他能各自安好,就是对彼此未来人生的最大放过。”

任炎说得平铺直叙,楚千淼听到他说自己变得会计较时,却莫名觉得他有种可爱的大叔萌。她忍不住探手去摸他头顶,嘴里还溜出个“乖”。

任炎一把拉下她的手,神色间有那么一点哭笑不得。

他揉着她软软的手掌说:“谭深可能要几年后才能出来。等他出来,我会按照舅舅的遗嘱,把遗产的一半分给他,剩下的一半,我不要,都留给外婆。我也不打算告诉外婆,谭深不是她亲孙子的事,就让她快乐一点度过晚年吧。”

楚千淼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那就这样吧。

完成了瀚海和盒农的收购大战后,楚千淼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阚轻舟谭深在被调查,等他们做的那个项目的问题查清楚了,力通证券作为财务顾问一定会跟着受到处罚,到时力通的保荐资格很可能会被暂停。

她想也许是时候想一想,她职业发展的下一步了。她或许到了应该换番天地的时候。

投行的业务,能做的她都做过了,并且都做得很好。所以接下来,她也许可以换到别的领域去试试看,去展开新的征程,学新的本领,长新的能耐。

比如像任炎那样,到企业去。之前做项目时,有个她看好的行业和公司,不只一次向她抛出橄榄枝想挖她过去做高管。她现在有点心动,想跳过去。

但在此之前,她收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备孕多年一直没成功的秦谦宇和他老婆,年初时悄悄去做了试管婴儿,成功了,前两天两个胖胖的小奶娃哇哇大哭地来到人间。

楚千淼和任炎一起去秦谦宇家看小宝宝。秦谦宇对楚千淼一口一个大嫂地叫,叫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秦谦宇的老婆漂亮得不得了,也温柔得不得了,她拉着楚千淼的手,一脸受不了地说:“自从孩子出生,秦谦宇他就亢奋得不太正常,千淼你别理他!你都不知道,我生孩子那天,他哭得比孩子还大声,大夫都以为我一口气生了仨,他也是我儿子呢!”

楚千淼就这么哈哈笑着听秦谦宇老婆又温柔又美丽又一本正经地……在那一张嘴就跟讲段子似的给她讲笑话。

临走的时候秦谦宇老婆和楚千淼互相加了微信。秦谦宇老婆看着楚千淼的头像说:“千淼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怎么头像是个男的?”

楚千淼闻声想了一下自己头像为什么是男的来着。忽然她就想起来,这还是因为这问话的眼前人换的呢——那时是在项目上,秦谦宇在对话框里跟她说:你先把头像换成男的。虽然我和你本来就没什么,但你的女生头像会让我老婆没有安全感,她没有安全感会直接导致我没命。(25)

她于是就换了周星驰,一用就用到了现在。

她不由感慨,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可一晃竟也好像是昨天的事似的。

当晚楚千淼跟任炎说了想要跳槽到企业去做高管的打算。任炎对她的提议给予完全支持。

他问楚千淼打算什么时候辞职。

楚千淼说:“做完手头这个项目吧,不管到时力通有没有被暂停保荐资格,我都先把自己的事有始有终地完成。”

任炎赞许地摸摸她的头,有样学样地对她说了声:“乖”。

楚千淼差点笑喷。

他现在确实能计较,她逗过他的地方,他一准会找机会找补回来。

楚千淼给项目收尾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天晚上,侯琳慌慌张张地打电话给她。侯林说她在公司加班,固定收益部的葛松也没走,跑到她工位又跟她说喜欢她,说着说着就强行抱她亲她。后来有同事经过,葛松说,是侯琳主动勾引他。

楚千淼听着侯琳的遭遇时,握着手机的手在抖。她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

她问侯琳打算怎么办。

侯琳说:“领导我咽不下这口气!”

楚千淼说:“好,我明天去找葛松的领导,我让他当着全公司人的面,给你道歉!”

第二天楚千淼去找葛松的领导,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对方觉得楚千淼和侯琳小题大做:“男女之间,不就那点你情我愿的事儿吗,楚总你还是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不会觉得大惊小怪了!”

楚千淼义正辞严告诉他:“真不是你情我愿,这是性骚扰,假如您护着葛松不肯道歉,我们会起诉他!”

对方不以为意,葛松有些得意。公司里风言风语传起来,说什么的都有,说的最多的是侯琳背着男朋友和葛松偷情,被发现后为了面子,只能一口咬定是葛松性骚扰她。

侯琳委屈得哭。

楚千淼问她:“上次我让你拒绝葛松的时候录个音,你录了吗?”

侯琳立马想起来这茬,赶紧把录音笔拿给楚千淼。

楚千淼把录音透过广播系统,播给全公司的人听。里面侯琳如何坚决拒绝、葛松如何死缠烂打,清清楚楚地回荡在办公区。

但葛松依然拒不道歉。楚千淼毫不迟疑地让侯琳起诉葛松性骚扰,她帮她联系律师。

侯琳内疚,觉得自己的事实在太麻烦楚千淼。

楚千淼告诉侯琳:“给你争取你的权益是我的责任。保护我的下属是我的责任。而且我不只是在帮你,我也是在帮我自己。当初我遭遇过和你一样的事情,那时社会舆论对待这样的事还很不宽容,觉得多半是女人浪荡,裙子太短衣服太透的错;所幸现在女性的职场地位在逐渐改变了,我一定要帮你讨这个公道。其实我这也是在为当年的我自己讨公道。”

录音放出去,终于不再有人说侯琳是主动偷情。

但侯琳起诉了葛辉后,各种说三道四的言论又被激起一波。男员工们私下议论说楚千淼和侯琳做得太过了,毕竟都是同一家公司的人,居然要闹上法庭那么难看。

有的男员工在茶水间里奚落着开玩笑说:“现在女员工可太金贵了,小手都摸不起了,摸一下就叫你吃官司!”

其他人起哄地笑。

楚千淼推门进去,喝止这些无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