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巷之春(41)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帘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
阳光透过缝隙落到他摇摇欲坠的脚踝上,不知是因为他的皮肤过于白,还是阳光太过灿烂,那光照的痕迹显出一种淡薄的色彩。
今年温度升得慢,空气里还有寒意。
可是无论如何,阿随,春天来了。
第54章 54
结束之后,温随腿已经没有力气,身体也几乎无法动弹。君翰如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似乎牵动到了什么地方,引得男人低低地哀叫起来。于是只能尝试着松开手,换了一个姿势。
从前温随偶尔也会被这样抱起来,然后像扔垃圾一样被扔掉。扔在床上,扔在车上,扔在任何妨碍不到君翰如的地方。使用过的东西,就应该被扔掉。
此刻温随躺在君翰如怀里,好希望能一直被这样抱下去。
浴室里的瓷砖和窗外的夜色一样黑,白色灯光照上去,一切都冰冷极了。
温随被放到浴缸里,水流温暖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他赤裸精光地面对着君翰如,有些羞怯,可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愣愣地盯着对方瞧。
察觉到他的视线,君翰如问道:“怎么了?”
“君先生……”温随声音有点紧张。“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吗?”
“我说,我喜欢你,要你留下来。”
温随眼里的光芒闪动了一下:“能不能……再说一遍。”
闻言,君翰如动作停了下来。
温随以为他生气了,缩了缩肩膀,正想道歉。但对方放下花洒,俯身在他额头上很轻地吻了下,低声说:“我喜欢你,想要你留在我身边。”
这个吻一触即收,非常克制。
但那也是吻啊。
“……从来没敢想过,你真的愿意喜欢我……”温随轻轻露出一个笑容,眼里却极缓慢地流下泪来。“真怕这是梦,醒了就没有了。”他喃喃道:“我这么差劲……怎么配得上你,怎么留得住你啊?”
所谓近乡情更怯,面对所爱之人,也是如此。爱越是触手可及,便越怕那是虚幻的梦境,君翰如近在咫尺,温随却连摸也不敢摸一下。
泪水从他凹陷消瘦的面颊淌下,显得整个人更憔悴。君翰如看见,一怔,伸手抚去那些泪水。但他的手本就沾着热水,这一抚之下,温随的脸上便都是湿的了。
他很不擅长安慰人,亦或是说,他从没有安慰过人。停顿了半晌,开口道:
“温随,等在你的门口的时候,我经常会想起你以前的哭声,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为什么一直会哭。后来看到你的眼睛,才知道原来是我做错了。”
“你不愿意看见我,也不需要我的道歉,而且说……”君翰如不由皱起了眉头。“说怕我。”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是很蠢昧的人,因为你欺瞒我的话,我全部都相信了。”
“我不知道你过得并不好,也不知道,你还喜欢我。”
君翰如以往很少说过这么多的话,他原本想让温随不要再哭,但却发现对方的眼泪越流越多。
温随浑身赤裸,双手没有地方安放,只能慢慢环住了身体。他现在连看也不敢看了,低下头轻声说:“君先生……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在很久之后,才听到君翰如沉沉的声音:
“我亲眼看着你登上车。那个时候,我以为你会永远离开这里。”
君翰如学会的第一种情感,并不是爱,而是痛苦。
那时春运的高峰已经过去,但汽车站上的人还是很拥挤。温随拿着他唯一的包裹站在队伍里,头埋的低低的。
君翰如在那个小镇的车站找到他的时候,温随也是那副模样,头埋的低低的,满身是雪。
这种姿态往往被人们称为“卑琐”,但在那个瞬间,君翰如却发现自己已经陷于这种卑琐的捆缚中。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爱上这样的温随,这种爱的根芽也许要追溯到那个春寒雪夜,男人跪在他脚边攥住裤脚的时候。
但他明白得这样晚。
君翰如看水放得差不多了,说:“张开腿。”
温随的腿勉强并合,中间还有一道很小的缝隙,但肌肉无力,没有办法再动了。
他感到自己的脚踝被握住,在朝两边拉开。
果然大腿内侧的皮肤已经磨得很红,身体其他部分也被捏青了。
君翰如衬衫的袖子卷起,手指在通红松软的肛口摩挲了两下,然后慢慢探进去。
里面没有出血,但肿得很厉害。粘稠的液体一直蔓延到极深的地方,需要把肿胀的穴肉微微撑开,让热水流进去。
君翰如的手指很长,他自幼受到君家亲朋长辈的教导,耳濡目染学习了一些古玩修复的技巧,因此动作还不算笨拙。
“温随。”他低低喊了一声,对方却没有回应。
温随用胳膊挡住眼睛,浑身轻轻发抖,脸几乎红得发烫。
君翰如把他的胳膊拉下来,俯身直视着对方:“你勃起了。”
“对不起……对不起……”温随连耳根都发红了,羞耻地几乎再次落下泪来。他此时不过是干性高潮,阴茎徒劳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几乎射不出什么来。顶端被轻轻蹭刮了一下,就颤抖着很快萎顿下来。
黑白的浴室里,就这样轻微地响起一些水波荡漾的声音,哭声,喘息声,还有低低的交谈声。
夜很安静。
这是初春,一切都还尚未完全温暖,但床上的被褥很柔软,而且有它主人的味道。
温随大病初愈,又被这样折腾,已经很疲倦了,他视线里是一片昏黄的灯光,口中轻声说:
“你不要喜欢女人,不要结婚,好不好?”
“好。”
“不要丢掉我,好不好?”
“好。”
得到这个回答,温随已经心满意足。他慢慢贴住君翰如,几乎是虔诚地贴着衣服在对方的胸膛上轻轻吻了吻,然后困倦地睡去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共枕而眠。
第55章 55
醒来的时候,温随还是发现了君翰如胸口的青痕。
后者身上的衬衫衣领散乱,最上面的纽扣也已经松开,胸膛一浅一深的两块淤青便清晰地显露出来。
以温随躺在君翰如怀里的姿势,微微抬起头就能看见。
距离除夕已经有段时间,先前的淤青逐渐淡下去。而君省瑜用田黄印章砸出的那片血肉,才真正显现出可怖的痕迹来。
这痕迹太明显,太骇人,使温随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感受到这轻微的动静,君翰如也缓缓睁开眼:“你醒了。”
温随看着那片淤青发怔,他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那片淤青:“……疼不疼?”
君翰如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将衬衫衣领拉高了些:“没事。”
这副轻描淡写的语气使温随更惶恐了。
在将行李包撞在君翰如身上的那一刻,温随几乎是马上就后悔了。之后的日日夜夜,他都为此而难以心安。
“是……是不是我?”他错以为这淤青都是因为自己得来的,愧疚得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不是故意的……没有敢用力……”
“温随,和你没有关系。”
温随的手很温暖,贴在淤青上,倒也很有温柔的抚慰。君翰如垂眼看着他头顶软塌塌的头发,说道:
“我去见了我的姑姑。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也已经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君翰如是不会说谎的人。
他没有这样的习惯,君家的教养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从某种程度上,其实他对温随很坦诚,因为至少,说的从来都是真话。
“她并不赞成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们发生了点冲突。”
他的语气还是很淡,非常平静地叙述完一件事情。甚至这件事情本身的波澜都被这种平静抹去了。
温随却还是心疼坏了:“都是我……明明是男人,却总想要……要和你……和你……”
“你很难过?”君翰如低头看到温随的脸色,顿了顿,伸手缓缓抚摸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