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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旦芳华(106)+番外

那个时候正值午餐时分,中年男子和他的妻子备下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来招待谭妍华。谭妍华对主人表达了感激之情,主人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因此交流还不算是问题。午餐是丰盛的烤鸡和肉酱饭,还有着大碗的蔬菜沙拉。主人热情好客又擅长攀谈,很快就和谭妍华打成一片。吃饭间,谭妍华无意中看见不远处的一张窄桌上放着一个头骨,头骨上还戴着各种各样的首饰。她吓了一跳,主人见她如此,早知道她在疑惑些什么,便做了解释。原来,玻利维亚有一个传统的节日,叫做“头骨祈福日”,在每年的十一月八日,那一天,当地居民会把自己亲人的头骨带到教堂祈福。在他们看来,亲人的头骨能带来好运,在家中供奉头骨,可以作为护身符。

谭妍华听后才恍然大悟,民族之间的差异果然是不得了,换了中国人,是谁也不可能在家里供奉头骨的。不过入乡随俗,她也就顺理成章地接受了。用餐期间,谭妍华听主人炫耀起了她接待过的客人,说是每年都会有大批的外国人住在他家中,为的就是一睹乌尤尼盐湖的美丽风光。现在加上谭妍华正好有五个人住在他家中,其中就有四个是中国人,还有一个韩国人。有一个中国女孩前两天才过来,现在已经出发去乌尤尼盐湖观景去了。

主人说,那中国女孩长得真是漂亮,而且又是只身一人,不像另外三个是一家三口。那女孩有着一头漂亮的长卷发,一个人扛着单反相机,坐着他儿子的越野车出发去了。他说,真想让他儿子把那女孩娶回来做媳妇,那女孩真是美极了。谭妍华上了心,追问了一些关于那女孩的问题,但是主人知道的也不多,只说是前两天刚刚从北京飞来的。

之后,谭妍华拜托主人下午就送她去乌尤尼盐湖,主人满心以为她是迫不及待看到美丽的风景,可哪里知道,她其实是想去找人。

主人开着他那辆稍显破旧的越野车,驾车走上了长长的道路。土灰色的道路掺杂了大量的盐分,汽车开在上面,会发出“沙沙”的声响。路旁还有盐块砌成的小屋,土灰色的,显得有些孤单落寞。车子越往湖边开,就感觉离天边越近,似乎头顶上的蓝天塌下来了,在远处与地面交接。

当谭妍华终于到达乌尤尼盐湖的时候,她的心真的震撼了。穿上了主人交给她的胶鞋,她下了车,开车就看到车下一片晶莹剔透的白色盐晶壳,盐晶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这水一直蔓延到了天边,就像是镜子一般铺在整个天地之间。天上的蓝天白云,倒映在如镜面般的湖中,似乎这里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天堂。

谭妍华震撼得几乎失语,只是一路感叹着“哇~”,漫步在这片神奇的天地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天际之中漫步,走在高高的天空之中,一阵风袭来,带着浓浓的咸味,几乎让她瞬间感觉失去了自我,好像被分解了,吹散了一般。站在这湖中央,只是静静地站着,世界静止了,时间不走了,地球不转了,风也不吹了,天空就在我脚下,整个人似乎瞬间轻了,失去重量,漂浮了起来。灵魂出窍,空灵之境席卷全身,那一瞬间,谭妍华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洗涤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眺望远方时,谭妍华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影。她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远的,在谭妍华看来,似乎就是一个蚂蚁的大小。但只是这么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让谭妍华原本静止的心忽然有力地跳动了起来,“咚咚~咚咚~”,宁静的外界让她的心跳变的格外清晰。她跨出了自己的脚步,慢慢向着那人的方向走去。

脚下平静的水面因为她的走动而发出“哗哗”的声响,头顶的白云在缓慢地移动着,藏在白云身后的太阳终于害羞地显露出了身形,将这一片原本碧蓝的世界染上了一片金黄。时值日落时分,太阳在远方落下,在地平线上拉上了一条金色的丝带,水面倒影着日的形状,宽广,壮阔,明亮又带着莫名的忧伤。

谭妍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只是一直在走,日光洒在她的半边脸上,水面上的黑影与倒影在重合交叠,两个太阳在水的那一端渐渐合拢,金色的丝带散发出绝美的光芒,将云山染得一片金黄,凄美动人。

双日合并的前一刻,谭妍华终于走到了那个人的身前。她明媚的脸庞带着微微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情绪,在谭妍华看来,那双眼睛此刻,好像比这天空之镜还要美丽,那眼波里倒映出的自己,带着呆呆的表情,早已失了魂魄。

二人无言地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只是对视着,眼神胶着着,丝毫未曾分开。那么一段不知是长是短的时间,谭妍华觉得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在她的脑海里,走过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她想起了她的丫头,那个她以为这辈子最爱最爱的人。那些过去,或甜蜜或酸涩,或痛苦或无奈,似乎在这一刻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在这样一片天地之间,站在这样一个人的面前,她有一种感觉,似乎生命已经圆满。为何会心跳?为何会发呆?为何会失语?是在何时爱上的?却在此时才被发现。又是为何会爱上?难道早已深埋心间?

她不想追问这些,她只是明白了一件事,她谭妍华,为了一个人,几乎做出了这辈子最疯狂事情。为了一个人,她追着她跑了大半个地球,来到这样一个仙境般的世界,只为了看见她。而在看见那朝思暮想的容颜之后,伶牙利嘴的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么,她可以百分百地确定,她爱上了这个人。

涂凌菲在这里已经一天了,一天的时间里,她几乎都是处在大脑放空的状态,直到她看见一个人向她走来。似乎是在那人向她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出了她是谁。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感动到鼻酸流泪的冲动。她这次出来,本就是堵了一口气,发生了那种事,她觉得自己没有脸面见谭妍华,只要见到她,她就会想起那夜,她做得荒唐事。她不是怪罪谭妍华要了她的身子,她只是觉得这件事太离谱,她觉得这种事发生在她们俩之间,简直是匪夷所思。但是事情偏偏是发生了,每当她想起这事,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男人,她总是会觉得自己荒唐透顶,竟然这么多年了还没忘记,竟然把妹妹般的好友当做那个男人,做出了这样的事。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在谭妍华心中定然早已垮塌,她早已没有脸面和她呆在公司,呆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同一个国家。她选择了逃避,逃得远远的,她在保护自己的掩面与脆弱的心,逃避着,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到了这里,她忽然发现,那些事,又是多么的大不了呢?或许她真的是放不下,真的是荒唐可笑,那些,在这里,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那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已经结束了。结束就是结束,她不再需要为那段情而去背负什么。所谓的单身主义,不过是逃避恋爱的借口,她对恋爱的恐惧与怯懦,使她将自己打造成为了一个只知道工作的女强人,将自己伪装得很强。可是当那些事发生了,她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可笑,竟然逃得那么远,连她的面都不敢见。

在这一片天地里见到谭妍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她居然追着自己到了这里,这该需要多大的毅力决心与耐力啊?看着她在夕阳之中走向自己,影子在湖面上拉得好长好长,长发在微风中飘扬,那一步一步,踩着水波涟漪,带着向往与追求的情感,让她的心一阵地悸动。她的身体,一侧被染成了金黄,美得好不真实,就似天上神圣的神,向她步步走来,要将她救赎出黑暗,引领她飞入天堂。

只是当她们这么近地面对面时,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那个时候,涂凌菲在问自己,你喜欢她吗?是那种喜欢吗?你放下那人了吗?不是把她当做他的影子了吗?这些问题一一问过,涂凌菲的心反而宁静了下来,因为这些,都已经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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