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演员，就是你的妈妈——钟茜，一个长得极美的高挑女孩。”
就像是一支箭，射穿了云川的心脏，她瞬间窒息了。
“妈...妈。”
在云川的记忆里，妈妈是不成形的概念，她唯一对母亲的印象是，一种源自本能的体会。就好像她还在襁褓里，却能够记得被母亲温柔的双手环抱，被温暖细腻的指尖触摸的那种感觉。妈妈，世上最简单的两个字，几乎是每个人生下来第一个会说的词，却是每个人心里最柔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我的妈妈，原来叫钟茜。
“你的妈妈，是当时我们这几个男人，长这么大，看过的最漂亮，最吸引人的女孩。她高挑极了，身高足有一米七五，她漂亮极了，比之温碧霞，王祖贤也不遑多让，她善良极了，却有时很调皮，就像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猫咪。当时的她只有二十二岁，还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大四学生，不过已经在杂志社兼职做模特很长时间了。严格来说，她还不是个演员，只不过是一个模特，还没有任何演绎经验。可是，她身上那股子灵气，实在是太适合叶梦色这个角色了。我们几个人几乎看见她第一眼，就认定她会是叶梦色的不二人选。”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你的爸爸，还有你师父，以及钱立峰，咱们这国内武侠四小龙，全部对她一见钟情。而且，那感情，在经年累月之中不断积累，到现在为止，已经发展成了深沉无比的爱。我在得知大哥二哥，包括我的四弟，已经对这个女孩到了非卿不娶的地步的时候，我选择了退让。你可以觉得是我软弱，不知道为了爱情争取，可是我知道，这样的选择，或许对我们大家都好。我心里很清楚，茜茜只有一个人，她要选择，也只会选择我们之中的一个人。我也很清楚，那个人绝不会是我，茜茜曾经很明确地对我说过，她对我，只有对哥哥的情感，从未产生过另外的感觉。后来，大哥也选择了退让，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大哥就是大哥，他从来都需要肩负起做大哥的责任。他需要的不只是爱情，还有兄弟之情。他需要做的不是儿女情长，还有很多等着他去做。他不仅仅是个男人，他还是个肩负着很多很多的男人。”
“茜茜的眼光是极好的，她爱上了我的二哥，你的父亲——慕天宇。是啊，他们站在一起多配，可以说是金童玉女。他们都是身材极为高挑的人，都非常有演绎才华，生活习惯，品味，兴趣，全都很相近。他们在一起，总是那么快乐。我和大哥最后都释怀了，看着他们那么相爱，我们也打心眼里祝福他们。可是有一个人始终无法释怀，我的四弟，啊不，现在如何能这么称呼他?我只能说，那条永不满足的狼。”
“他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要什么没什么得不到的。女人见了他，都倒贴上来，身边那是美女如云。他从不缺女人，可是唯独缺少的是一个心爱的女孩。可以说，茜茜是他的初恋，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投入了全部感情的女孩。他的所有执念，都寄托在了茜茜的身上。这样的人太可怕了，他是一个从不认真的人，却也是一个一旦认真起来，就会认真到底的人。最初的他还没能跨过自己的底线，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不愿破坏二哥和茜茜的感情，也小心翼翼顾及着茜茜的感受，生怕茜茜讨厌了自己。所以直到二哥和茜茜秘密结婚为止，他都选择了以君子的方式，苦苦追求着茜茜。可是当他得知二哥瞒着所有人，偷偷娶了茜茜。说难听点，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之后，他狂热的嫉妒，混合着打从一开始就对二哥那种高人一等的蔑视，一起在内心爆发了。但他不表现出来，只是小心翼翼包裹着那丑恶的情感，让他在内心不断的滋生腐化，弥漫，吞噬了他的本心。”
“爸爸妈妈是秘密结婚的吗?”云川忽然插嘴问道。
“对，当时的媒体，没有一家是知道慕天宇和钟茜结婚了的。他们是瞒着亲戚朋友和所有的媒体，偷偷去民政局领了证，也并没有办婚礼，只是在老式照相馆，秘密照了几张结婚照。是茜茜要求这样的，当时，二哥和我们的事业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茜茜不希望因为结婚的事，对我们的事业有什么影响。”
“后，后来呢?”云川说话都有些不连贯，她知道，接下来，钱立峰可能会做出一些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后来，没什么后来。《神相李布衣》卖出了惊人的好成绩，我们的公司的发展也极为顺利，大哥在得知二哥和茜茜结婚之后，也很快娶了大嫂，没过多久，咱们这几个人中，第一个孩子诞生了，就是大哥的女儿。她的名字叫做慕明襄，是我们的小公主。我们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宠爱，特别是二哥和二嫂，他们结婚后，因为二嫂一直要拍戏，所以一直没要孩子，明襄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一般。不过，直到八八年年末，我们才知道，茜茜终于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就是你呀，小川。”
云川闻此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那时，正值当红的茜茜决定淡出娱乐圈，她准备在家专心待产，为二哥生一个漂亮健康的小家伙。看着她每日抚摸着肚子的模样，连我都觉得幸福极了。我还记得八八年年末那个年三十夜，那是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三十。我们聚在二哥的新屋里，茜茜为我们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二哥还拿出来了从老家带来的陈年老酒，让我们品尝。我们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吃着酒菜，兄弟几个每人都喝了不少。特别是钱立峰，看得出来他有很深的心事，喝得烂醉如泥，把二哥家的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直到咱们一起看完零点的烟花，便不再打扰二哥和茜茜，我和大哥扛着烂醉的钱立峰，带着大嫂和明襄，坐着大哥的车把钱立峰送了回去，自那晚之后，我和钱立峰就再没见过一面，这一别就是二十四年。”
“开春了，我们的新片就要开始了，大哥和二哥商量着，这一次，用自己的钱去投资一部电影。因为我们的投资人一直都是钱立峰，可是他不声不响地从公司撤资了，然后很长时间也不和我们联系，我和大哥二哥都清楚，他心里一直不舒服，就随他去吧，也没想太多。可是，哪里知道，我们遇上了改革开放以来国内最大的一次思想文化动乱。我们兄弟三人，也被卷入其中，这一下，再无翻身的余地。我们被人告发，准备拍摄一部反x反xxx的电影，宣传xxxx思想，我们的公司当时被查封，大哥二哥多次被警xx找上门调查，看样子不久就要被捕了，我因为我父亲的缘故，保住了身份，没能被找麻烦。可是，我们几乎抽调了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资金来投资的电影就像泡沫一般破灭了，公司濒临破产，大哥二哥从巨富一夜沦为无家可归之人。最可悲的是，我们竟然连申诉都无人来听。二哥觉得事情麻烦了，便和大哥商量，准备用最后一点钱，逃去国外暂求保命。他们准备，先一起从北京，绕道逃去上海，然后从上海坐飞机逃去国外。”
“事情，就发生在他们即将到达上海的时候。他们分头行动，并在南京会合。两家一共五个人，连带着茜茜肚子里临产的孩子，一共六人，准备一道从南京坐火车前往上海。可是就在前一夜，他们遇见了追杀的他们的黑道。黑道啊!这明显是有人收买了人来抓人的，他们的目的是茜茜。大哥和二哥分头带人逃跑，大哥开车带着大嫂和明襄走，二哥带着大着肚子的茜茜逃，大哥在慌乱之中开车失误，出了严重的车祸，他因为不是正面撞击，所以没事，可是大嫂和明襄却...二哥带着茜茜躲在了冰冷的河水边，茜茜当时肚子突然疼了起来，看样子是要生了，可是敌人就在附近搜索。二哥是让茜茜咬着自己的右手臂，在冰冷的河边生下的你。后来，茜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落下了病根。敌人被你的啼哭声吸引了过来，二哥撂倒了几个人，背着茜茜，抱着你，飞快地逃遁。在半路上，找到了浑身是伤的大哥，他们当时认为自己没可能逃走，不希望孩子有事，便将孩子托付给了大哥。那个时候，大哥刚刚死了妻子孩子，却想着自己不能被交警找到，不然一定会连累二哥和茜茜。硬是狠下心肠，丢下尸骨未寒的妻子女儿，爬出了报废的车子，逃出来几条街。因此神智不清，没听清楚二哥他们说了什么，还以为他们就这样丢了孩子不要了，还把自己也丢下，独自逃走了，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带着你，从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