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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8末世路(135)+番外

作者: 明今狐 阅读记录

“游酒如果离开,NHP的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届时那些庸俗肤浅的世人会如何看待我们的研究,难道你不清楚吗?”她轻启红唇,欲笑不笑,碧蓝的眸子渐渐泛起了压抑的薄怒,“我怎么会放他离开,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她浑然未觉身后有危险正在悄然逼近。对瑞贝卡而言,她的一生都在研究、再研究那些和她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的同一物种,她一直都能把每个实验体牢牢把控在掌心,从未想过夜路走多了,终究会有被反噬的一天。

那头颅用无比清醒又冷淡的目光注视着施言,它没有说话——施言确信被保留了发音器官的它是能够说话的,但它显然并不想功败垂成。

它看得出施言攥紧了手心,肌肉微微用力,很有可能随时扑上来阻止它的举动,所以最后它那冷淡的目光里,终于换上了哀求的意味。

它无声的对他道——既然重新给了我做回人类的尊严,就让我以人类的身份死去。

“这个研究中心里大多是失败的实验体,真正成功的实验对象,像荀策一样,老早就被你们放出去,遍布十一座地下城,那才是值得你们骄傲的研究成果。你执着于守在这个荒僻、用你的话来说投入比回收大的地方,又有什么意义?关在那条走廊两侧的‘东西’,你们再如何努力,又还有多少价值可以榨取?”

瑞贝卡轻笑:“你来了,它们不就有了新的价值吗?像这个头颅一样,新鲜血液注入,就有可能产生奇迹——”她蓝色的眸子骤然一缩,左手尾指传来钻心疼痛,顺着神经末梢一路冲入心脏,“呃……”

瑞贝卡猛然回身,右手抓起一旁一把锋利的手术刀,高高举起。待她看清咬住她左手尾指的,竟然是那个她以为始终沉睡的头颅后,博士眼底掠过了一瞬间的慌乱和犹豫。

那亚裔男性的头颅大张着嘴,白森森的牙齿狠狠咬合在女子纤巧的小指上,就在瑞贝卡稍许犹豫的刹那,清脆的指节掰断声传来,前半截小指骨竟被那恨到极致的头颅硬生生咬断!

瑞贝卡举着断了半截的尾指,踉跄着后退两步,她还没来得及查看自己伤势情况,施言温热的手掌已贴上她脖颈,一根又细又长的针剂,带着冰凉的液体注入了她体内。

瑞贝卡身体晃了两晃,无力的抓住了施言胳膊,那双与游酒眸色不同,却又有某种难以言说肖似感的眼眸,深深的朝施言看来。

“你……”她喘了喘气,在形势逆转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笑出来。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皇甫瑞已经,带走了这中心所有的运输机,你们逃不出去的……”

她竭力抓住施言的手指,随着药性发作而缓慢下滑,“不要……带走我的小……游酒……”

施言搂抱住她软倒的身躯,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他从她身上取下最高权限的通行证和对讲设备,看了眼口唇血淋林的男子头颅,后者的眼神从瑞贝卡身上转到他身上,紧紧的盯着他,透出一种狂热的、意犹未尽的光芒。

施言对他道:“我不会逃的。”——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用通行证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锁。

令他诧异的是,今日门外并没有看守的黑衣保卫。正在纳闷之际,瑞贝卡的对讲器里传来了好几个频道争先恐后汇报的嘈杂信号:

“犯人……备用场失控……”

“最底层已被寄生胎盘踞……请求……请求支援……”

“我们火力不够——”

施言原本平静无澜的眸子,听见“备用场失控”五个字时,陡然漾出了惊慌的波纹,他猛然加快了脚步,到后来,已全然是失态的狂奔。

——备用场,是游酒在的那个穹顶房间,那里面到处都是连他都不了解性状的不明实验体,个个都危险至极!!

施言飞奔到那架全景式电梯旁,微颤的手狠命拍下按钮,刚刚抵达最上一层的电梯徐徐降下。

他和游酒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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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酒一路熟练的劈瓜斩菜,把守在绿色安全楼层的保卫们全数放倒,打开他兄弟那间“临时婚房”,看见里面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时,明显愣了愣。

他神情古怪的站在门口,考虑了一下,问:“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打扰了?”

皇甫谧狼狈不堪的从荀策身边爬起来,他衣裳不整,胸口雪白的肌肤露出大片;长发凌乱,眼角晕红,气息急促的道:“别、说风凉话……”

荀策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高大男人,立时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的皇甫谧一把拽到自己身后,用充满警惕和跃跃欲试的眼神瞪向游酒。

他已经不认得游酒,但本能的知道这是个强大对手,骨子里已经泛起了专属于雄性的战斗欲,整个人蠢蠢欲动。

他朝游酒看来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感情,更多的是野蛮粗暴的挑衅,和护住自己配偶的可怕占有欲。

游酒接触到他敌意十足的眼神,心头一凛,开口只喊了一个字:“荀……”就被一道猛烈拳风突然袭到了面前。

荀策杀气腾腾,下手招招是要取游酒性命,游酒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既不敢还手,也找不着空隙还手,完全凭着多年来生死一线的经验疯狂闪躲。

眼看着就要被潜能全开的荀策逼到死角揍成渣滓,皇甫谧终于及时喝止了那个六亲不认的男人:“荀策,别打他!”

男人应声停住了攻击,收了大半势的拳头重重落到了游酒脸侧,把他身后一堵墙活生生砸出了裂纹。

游酒背后细密的冷汗铺了一层,暗道好险。

皇甫谧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了荀策对游酒动手,谧总那一点点傲娇的心思得到了空前满足,这十几年来见不得天日的小阴暗都一扫而空,瞬间神清气爽。他觉着可能自己以后看游酒,再也不会不顺眼了。

荀策虽然住了手,却仍然像堵高大的墙,横在皇甫谧和游酒之前。他对于这互相认识的两人间的气氛有种家犬似的提防,不愿意皇甫谧靠游酒过近,虎视眈眈的守着他。

“……他还能不能变回从前的样子?”

从前那个开朗随性、洒脱真挚的荀策不见了,眼前这个男人目光冷峻,面无表情,被洗脑而丧失了自我意识,如同一架被写好了程序、软硬不吃的机器。游酒几次想伸手示好,都因他身上猛然爆发出了自卫性质的杀机而及时缩了回去,在被打和被打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皇甫谧闻言眼眸一黯。

他并不具备施言那样的学者天分,对NHP中心的实验也是一知半解。瑞贝卡当初将荀策“格式化”,复又启动了“配偶计划”;按照正常推论,除非进行可逆式实验,重新将记忆灌输进去,荀策才有再度拥有以前那个人格和情感的可能。

可是记忆如果这般容易就能塑造,感情这么容易就能复制黏贴回来,那普天之下认真过着自己人生的寻常人类又算什么?如果他们采取和NHP中心一样的手段来重塑荀策,那和他们这些罔顾人伦道德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他喃喃道,“我只明白一点。我再不想要任何人,有机会拿他当试验品,所以我一定要带他逃离这里。”

皇甫谧像猛然惊醒过来一样,急促的道:“时间不多了,我们从那个房间出来,监控室必然有反应,要赶在他们大批人马过来搜捕我们之前离开。运输机都停放在顶楼平台,我们走楼梯上去。”

游酒很快的道:“好。”

他返身要开路,皇甫谧愕然的抓住他手腕:“等等,你不准备带上施言?”

男人举起的脚步一顿,嘲讽的道:“带上他做什么,等他主动向追兵报告我们的位置,再将好不容易逃出去的我们一锅端吗?”

他刻意不去想起那个人站在自己牢笼前,置身事外,冷漠遥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