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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21)

作者: 晋咸 阅读记录

凤清被他这话逗笑了,一句不正经的话怎么被他说的如此不苟言笑,于是凤上卿刷新了对眼前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的认知——原来是个木头。

他朗笑着摆摆手离去,留下还不明所以的景明。

是日清晨,搓棉扯絮,竟下起大雪来,屋内火炉烧的正旺。

苏珏已经洗漱完毕,拿过挂在架上的白羽金凤裘披在了身上,站在窗边,见那雪飘入泥怜洁白,匝地惜琼瑶,有道是有意荣枯草,无心饰萎苗,于窗边浅叹一声。

门外传来稀碎的脚步声,瑶儿敲了敲门道:“相国,轺车已经准备妥当。”

苏珏听罢,转身拉开门对瑶儿点了点头道:“走吧。”

一辆遮盖严实的青铜轺车辚辚停在了梅上卿府,瑶儿跳下车来,打开车门放下长凳扶苏珏出来。

梅府管家笑盈盈地迎了出来,拱手作揖道:“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楚相随我前来。”苏珏点点头,随管家进了梅府,阶下停着的轺车被牵着到了梅府的停马场。

苏珏随管家过了一道垂花门,一小型的假山峭壁赫然立在面前。

管家上前扳动假山上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只听得轰隆隆沉闷的声音传来,那峭壁便从中间分开向两边退开了去。

修竹长林映入眼帘,此时大雪纷飞,雪积竹叶,愈显得竹林苍翠,。

管家带着苏珏在竹林里左转右拐,苏珏留意,才发现这竹林里蕴藏着周易中的八卦,每一步都自有道理。

瑶儿不懂,被那管家这么绕来绕去,烦闷地嚷嚷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苏珏呵斥道:“瑶儿!不得无礼!”瑶儿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老管家也不恼,微微一笑继续领着两人走着竹林里的卦阵。

约莫半盏茶功夫,一间小楼出现在眼前,管家对苏珏拱了拱手道:“楚相,老奴便送到这里了。”

“有劳。”苏珏拱手行礼。

走出竹林,小楼前一树红梅寂寂幽绽。

一青衫少年正坐于梅树下抚琴,琴音泠泠,白雪红梅再添这琴音,有道是冰肌玉骨神无寻,沁芳琼瑶魂未芸。

瑶儿正想上前,被苏珏拦下,苏珏朝他摇了摇头,静立在一旁不语。

一曲终了,苏珏拍手笑着上前道:“好一曲《山云》,含章君琴音缥缈中包含着万山大川,果真妙哉!”

那青衫少年看来也不过弱冠之年,眉眼间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清雅之气不输苏珏。

少年闻言抬眸看见苏珏先是一愣,接着起身拱手行礼道:“久闻楚相之名,今日的见果然温润如玉,举世无双,公子善琴,在下班门弄斧了。”

于熙多年常听人说苏珏清绝出尘温润如玉,梅灏不服,他自诩形貌昳丽,而今见得苏珏本人,才心服口服。

苏珏拱手行礼道:“不敢,含章君琴音似仙曲,苏某为政多时官气,怎有含章君的天地灵气?”

他说着目光落在琴上,他顿了顿问道:“此琴可是姜尚所持‘焦尾’琴?”

“正是。”梅灏点了点头,眉眼间带了丝得意。

青竹红梅,苏珏一袭白衣静立,只那么浅笑着,周身散发的温润之气便让人顿时安详下来。

梅灏想到自己竟还想着与苏珏比美,而今一看,自己在心境上便输了一大截,何谈其他?

当下褪去了得意神色,拱手行礼道:“在下今日得见楚相,顿觉惭愧。”

苏珏笑道:“含章兄才华过人,辞赋文章更是令天下人咂舌称叹,何来惭愧一说?”

梅灏笑了笑道:“楚相若不嫌弃,移步小楼细谈。”

苏珏道:“今日能与含章君畅谈一番,乃苏某之幸。”

焚香煮茶,两人临窗而坐。

梅灏知苏珏今日前来之目的,便正色道:“客套话楚相不必再多说,寒天雪地,楚相不惜舟车劳顿,来我熙国,便为熙楚联盟,然昨日我王召见倾使而冷落楚相,态度显然,在下不才,楚相若能让让在下心服口服,吾即刻进宫面见我王,力促两国联盟。”

苏珏淡淡一笑道:“而今天下,熙,楚,倾三强并立,倾国合纵中原各国,其心你我皆知,而今熙,楚两国若交恶,不正中倾国下怀?苏某前来向连横两国是为楚,然对熙也并无坏处。与其困虎独斗,倒不如群狼齐攻,这中道理望含章君斟酌。”

梅灏沉吟,顿了顿道:“我熙国也可与倾结盟攻你楚国,并非只有与楚联盟这一条路可走?”

苏珏浅笑,不疾不徐道:“列国伐交频频无非是为利字,中原诸国之间交恶已久,现如今合纵,各国君王表面坐下来修盟,实则各怀心思,如此之合纵稍加离间,只恐到时候各国只顾自家,合纵荡然无存矣。若我没记错,去年陈国还为溧阳之地大兴刀兵与贵国交恶,熙国加入合纵,含章君难道真的以为陈王会冰释前嫌?”

梅灏皱眉,良久无话,长叹一声道:“楚相真乃治世大才,子玉服矣。”说着对苏珏深深鞠了一躬。

苏珏连忙起身扶住道:“苏某受不起。”

梅灏起身正色道:“在下即刻起身前往王宫,为王陈述其中利害,不过,熙楚两强必有一战,到时候与楚相请教一二!”

“大争之世,楚无对手岂不寂寞,如此苏某在楚国恭候含章君了。”苏珏笑道。

梅灏践诺,去了熙王宫,苏珏和瑶儿回驿馆歇息。

“女子风姿绰约,看重美貌倒也稀松平常,而这含章君是门客三千的贤士却要和相国比美,如此心胸怎堪重任?”

瑶儿瞧不起梅子玉,他平生最服两人,一是当今楚王,而是眼前的楚相。

苏珏笑了笑,对瑶儿的判语,既不驳斥也不赞同。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一辆青铜轺车辚辚驶到驿馆门口,一红衣官员从青铜轺车中下来,见到苏珏拱手行礼道:“在下奉王命,请楚相进宫。”

苏珏已经换好白衣金凤相服,将国书等仔细放进袖子里,朝官员拱手行礼道:“有劳。”便上了轺车向王宫去了。

熙王宫殿内,满朝文武大臣肃然列在两侧,熙王头戴冠冕坐在王座上,苏珏走进殿内,振袖拱手道:“外臣拜见熙王。”

“楚相不必多礼,”熙王虚手一扶道:“前些日子,倾国上卿凤清面见本王,听闻你们乃逍遥子门下弟子,为何而今反目成仇?”

苏珏眼光一闪,看来今日得周旋一番了。

当下拱手笑道:“熙王言过矣,凤清与我同门师兄弟,各自为主,他忠于倾王,苏某不才,但对我王也无二心,说反目成仇言过其实了些。”

“听闻楚相高洁,不愿入朝为政,怎么这会却做了楚国丞相来了?”一大臣调侃道。

苏珏听罢叹了口气道:“寒天雪地,外臣不辞辛劳赶来,是因熙国岌岌可危,外臣不忍熙国在王上手中灭国特前来主修盟一事,然熙廷上下却要拿这琐事询问外臣,外臣本着修盟前来,此时却做了辨士,外臣有救熙之心,也没了精力。”

“那就请楚相说说,我熙国怎么个灭国法?”

熙王冷笑,此人夸夸其辞,他倒要看看熙国泱泱东方大国,怎么就在他手里灭国。

苏珏拱手,笑道:“臣听闻熙坊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富人与富人结交,穷人与穷人结交,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为何?富人与富人结交,可以互相帮衬,这样财富会越积越多,而富人若与穷人结交,穷人非但不能帮衬,吃穿用度还要富人一一补给,这就如同附在人身上的水蛭一般,一日日取食鲜血,久而久之,富人便会家徒四壁。而今熙国这东方强国放着不和我楚国结盟,却愿意和中原小国修好结盟,岂不是富人与穷人结交,自寻死路?”

这一番话说下来,熙王脸色大变,熙人十之有九都经商,熙王蒋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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