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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我者谓我心忧(45)

作者: 晋咸 阅读记录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说话,卓氏又哭得梨花带雨,楚云祁缓缓抬手握住卓氏白皙柔软的手,轻声安慰,楚平也上前将卓氏揽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好容易卓氏止了哭,楚平带她回了上大夫府,楚云祁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看向魏太后,勾了勾唇角唤道:“娘。”

魏太后摇了摇头,在他身边坐下,柔软了眼神道:“还疼么?”

“不疼。”

“饿么?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我不饿......”楚云祁顿了顿道:“兰君他......他现居何处?”

魏太后皱了皱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冷了些,她道:“你昏睡这几日,国事均由平儿处理,苏珏已被罢黜相位,其封地、爵位也统统收回,现于鄢城东‘春风拂槛’住着。”

楚云祁听罢,脸色沉了下来,他挣扎着起身急声道:“快些派遣人接他来王宫!立刻就去!”

“这是为何?”魏太后不悦地“啧”了一声。

“楚被孤立于兰儿没有半点关系,罢黜他相位,又收回他封地,我们已然对他不起,早朝时他还是万人敬仰的相国,眨眼间已身败名裂,就算他再不在乎,再宠辱不惊,也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娘,孩儿求你,接他过来。”楚云祁由于着急,后背的伤又裂开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在微微颤抖。

魏太后眼眸闪了闪,她长叹一声道:“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接他。”

“孩儿代兰儿谢过娘。”楚云祁松了口气。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寝宫外传来脚步声,楚云祁从枕头里抬起头来,侍者带着苏珏走了进来。

苏珏穿着件月白深衣,未束冠,墨色长发用一朱红发带松松系着,垂在脑后。

楚云祁挥手,示意殿内侍者尽数退下,之后便盯着苏珏一言不发。

几日未见,如隔春秋。

良久,楚云祁勾了勾唇角道:“过来,扶寡人起来。”

苏珏挑了挑眉,“啧”了一声,上前,伸手放在他胳肢窝处,用力扶着他轻轻靠在床头。

“敢问你家公子是哪位金枝玉叶的贵人呀?”

楚云祁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尽是笑意,他重复着那日与苏珏初次见面时的话。

苏珏柔软了目光,笑着轻声答道:“在下颍城活菩萨。”

楚云祁偏了偏身体靠在苏珏怀里,呼吸间是熟悉的兰香,他闭眸轻声道:“其雨其雨,梨园之东,有美一人。匪车之攻,胡为乎泥中?”

苏珏将他揽在怀里,与他十指相扣,偏头吻了吻他的鬓角,轻声问:“疼么?”

“疼。”楚云祁瘪瘪嘴,抬头看着苏珏道:“你亲我,亲我就不疼了。”

“好。”苏珏点了点头,低头贴上他温热的薄唇。

“唔......”楚云祁先是一愣,那句话本就是逗着苏珏玩的,结果他没等到那人红着脸有些愠怒地起身,等来的却是猝不及防的轻吻。

心跳渐渐加快了,楚云祁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只觉浑身燥热异常,想要抱着苏珏,想要更多,他伸手捏着苏珏下巴,将他向下拉了拉,加深了那个吻。

苏珏挣扎着偏过头,他呼吸有些不稳,面颊飞红,眼眸也有些涣散,他舒了口气轻声道:“你的伤还未痊愈,小心伤口裂开。”

楚云祁欲求不满地“啧”了一声,还想凑上前亲亲那人的脸颊,被苏珏一巴掌拍开,他在苏珏怀里蹭了半天,终于体力耗尽,靠在他怀里,心满意足地闭眸休憩。

苏珏低着头轻抚他眉眼,他的声音自楚云祁头顶传来:“此次与墨修好一定要降低身段,修盟国书最好带一点谄媚之意。”

“还有,最好能表现出我楚四面受敌急需找一国结盟,用来提防熙国连横讨伐的迫切忧虑之意,赠与墨国的礼品交由上大夫楚平处理,他做事谨慎小心,考虑事情也很周到。”

“出嫁墨王的公主要尽快在国内招募,另外再寻找十位绝色楚女陪嫁,公主的嫁妆也要认真准备,鼓励楚人移居墨地一事可在公主大婚后颁布,至于其余细节,待我传书回来再办。”

“嗯。”楚云祁没有睁眼,偏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略带凉意的指尖划过他的鬓角,楚云祁很享受这种惬意。

“对了,相国一位不可空着,若暂时寻不到合适人选,上大夫楚平可居相位。”苏珏续道。

“过些日子再走,好么?这段时间里就待在王宫,你想要做什么、想要吃什么、想玩什么、想去什么地方统统告诉我,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再管了,好么?”楚云祁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苏珏温柔了目光,他笑的眉眼弯弯,点了点头回答:“好,都听你的。”

怎会不知他心之所想呢,眼前人恨不得将自己捧在手心护着,朝中不少大臣弹劾,都被他一言不发地扔进火盆里,他用他君王的权利——公器私用,护自己长安,就连五十鞭刑都舍不得让自己受,这种宠溺就像楚酒,入口时浅浅淡淡的,细细品咂,甜而不腻久久萦绕在唇齿间,让人越陷越深。

自罢相后,苏珏便留在楚王寝宫里,楚云祁不许他再处理任何国事,苏珏拗不过他,只得作罢,每日在宫中读读圣贤书,倒也清闲。

国中一时没了相国,国中大小之事都得由楚云祁来处理,这样劳神虽多但办事效率大大降低,于是楚云祁将楚官职有上到下作了一番调整。

相国执政,出可领大军出征,入可总理朝政,依旧位尊权重,楚云祁为了制衡相权他又设立一定的官职分开管理军事、邦交以及民事。

军事方面,设有将军、上将军、大将军、裨将军、莫敖等;邦交方面,设有令尹、太宰、左徒等官职、民事方面设有典令、大农令、大司马等。

其中柱国为楚最高军事长官,由魏然担任,上大夫为邦交最高长官,由楚平担任,大司马为民事最高长官,由卓爻担任。

这样一来,相国的权利几乎被架空,也就是说,楚即使不设相国一职,也不会影响日常国事运转,当然相权在张仪入楚拜相后被楚云祁恢复了不少,但已经没有苏珏在位时的权利之大,地位之高。

更让楚云祁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历代皇帝为了削弱丞相权利,都不约而同采用了他这个制度。

楚云祁自早朝结束后便一直在偏殿里处理呈上来的奏章,直到整个鄢城华灯千盏初上,他才将今日最后一份竹简处理完,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一想到苏珏还在寝宫等着自己,楚云祁嘴角便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他快步走出偏殿,踏着灯盏辉煌的灯光,向寝宫走去。

楚王的寝宫内,一盏烛台,一人执卷。

苏珏身着白衫,白玉般的手执着一卷书,时光在他身上凝固了,无论宫外有多么喧嚣,他总是很安静,浅浅的笑容如空谷幽兰般淡雅,眉眼恍若画中仙般,温柔就那么一点点氤氲开来,在他身上仿佛看不到时光的流逝。

书案旁一株幽兰寂寂开着,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偌大的寝宫就他一人,轻轻浅浅地坐在那里,等着他回来。

楚云祁一步跨进寝宫,便看见这一幕。

橘黄色烛光下,那个眉眼如画的人就那么静静坐着,他垂着眼睫,仿佛等待了千年般,就连时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兰儿!”楚云祁唤道,上前将人拥入怀中,熟悉的淡淡的兰香,以及熟悉的声音。

怀里人说:“你回来了。”

只是一日未见而已,恍隔春秋,满腹相思终化作了一句淡淡的回应——“我回来了”。

苏珏微凉的指尖轻触人眉眼,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良久,笑了笑道:“怎么冠冕没褪,朝服也没脱呢。”说完起身,就要替他更衣。

楚云祁像个孩子一样,乖巧地站在那里,看着苏珏白玉般修长的手替自己取了冠冕,褪下繁重的王服,收拾整齐了放在一边,又从床边拿过一件黑色深衣,给自己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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