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斜阳(6)
林芝宜顺着目光望去，视线停在了那个比着手不停说着话的女生身上，眼神黯淡：难不成是这个女生吗？
「就这些，没问题了。」看着人进了教学楼，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周柏把笔盖上纸张拢好，还回去。
林芝宜愣愣地接过，早没了刚才上来时候的渴切和期盼：「……谢谢。」
周柏挥挥手，转身就要往楼梯口走。哪想到语文老师这时候走了出来，叫住他问：「周柏你去哪？都给人讲完了吗？」
无语地扫了眼林芝宜手里的词稿，本来就是没事找事，不用他改那词稿都能用。
「改完了，我去上趟厕所。」
语文老师这才摆手：「改完就成。」
踏上平台，楚宣抬头就看见了周柏。周柏随意地朝他点点头，连脚步都没停下，身体一转就进了卫生间。
跟楚宣一路的女生眨巴眼，笑着小声说：「是周柏呢。」
楚宣也笑，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抬起来抹了一下落了一层灰的楼梯扶手，五指并拢揉了几下。
女生收回目光转了个身说：「我们上去吧。」
楚宣抬起手，看着脏了的掌心和指腹，眉头微皱：「不小心扶了楼梯扶手了。」
「啊？」女生看他手，还真脏了，不由叹道，「不是说我们学校每周固定两天有保洁阿姨过来打扫吗？怎么连个楼梯都不擦的？」
楚宣收拢五指，摇摇头：「你先上去吧，我进去洗个手。」说着脚步一转，已经朝着男生卫生间走了。
女生忙说：「那成，我就先回教室了，待会再去你们班级找你。」
楚宣推开卫生间的外门随手掩上，一转身就对上周柏递送过来痞痞的目光。他站在小便池前，放完了水，捏着那东西的手上下甩了甩才把裤子拉上，挑眉问：「这又是哪个班的？」
楚宣淡然地微笑，瞥了眼他还没有拉好系上的裤绳，说：「六班的，让我帮她看一下这次月考的卷子。」
周柏拉扯着裤绳子两下弄好，说：「让你看？合着放着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边喝茶聊天，非得找你呢？」
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楚宣哼道：「那又怎么了，人高一的段花都可以越过他们年级的语文老师来找你改稿子，这同学让我帮忙看卷子岂不是更加合情合理？」
「……」
周柏心想，刚才走在楼下的楚宣果然先看到了他，瞧这醋劲可不比他大多了。扬眉笑着走过去贴上楚宣的后背，低头在裸露的后颈上印下两个吻，周柏低声说：「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在周柏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人，楚宣用湿漉漉的手指掐他耳朵：「这是你说的算的吗？」他知道周柏这次出格的举动让不少人更加注意他，连平时他们班里不怎么说话的女生都开始讨论起他。从上高中开始，有勇气跟周柏表白的女生就有三个。可想而知，这次事情发生后，肯定也会有人站出来或试探或直接表白的。
楚宣说不在意是假的，但他知道，周柏是喜欢他的，更自负点说，是只喜欢他，就像他也只喜欢周柏一样。所以，关于这种话题，两人也都是说几句就没了，谁都不会往心上放。
耳朵被掐得有点麻痒，周柏眼睛眯了些，低头就想对着楚宣的嘴唇吻上去。楚宣抬起手给他推开了，说：「你也不挑个地点。」
学校的公共卫生间，确实不是亲亲我我的好地方，有气味不说，还随时可能有人推门进来。
挣脱开周柏的怀抱，楚宣甩甩手上的水整理好衣服，眨巴眼说：「我要上去了，你也赶紧回班级吧，待会你们老师该来厕所看看你在不在了。」
「语文老师，不能够。」周柏说着，伸手想要去抓楚宣胳膊。
楚宣闪身躲开，指着他留在半空的左手：「你赶紧洗手去。」
周柏乐得挑眉，没个正经地说：「直接含嘴里都不见你这么嫌弃的。」
「……滚。」
「那能一样吗……」反应过来周柏什么意思，楚宣臊红了脸，嘀咕了一句拉开卫生间的门，瞪了周柏一眼，「洗手去。」
看着被甩上的门，周柏笑得肩膀直抖。
☆、第 5 章
学校虽然有个报告厅，但是容不下三个年段的学生。通常，如果有比较大型的联欢会，比如今天的国庆晚会，还有一月一日的元旦联欢，都是直接在大操场举行的。演讲台弄一弄就是现成的舞台，底下划出一片片区域，就是观众席了。
周柏和楚宣到学校的时候，高一的学生已经在各个班主任的带领下，搬着自己的板凳先去台下就座。现场人声嘈杂，不断有呼朋引伴的声音。新生们显然都是比较期待的，就好比高一时候的楚宣和周柏。
「等老师点完名了，我就去你们班找你。」在楼梯口分别，周柏对楚宣说。
楚宣点点头：「行，我等你。」
班主任叮嘱了好几次要注意秩序，这才让搬着凳子下楼。周柏三个人走在班级队伍的最后面，曾畅眼睛到处瞅，没一会就被他瞅见了站在舞台后边背台词的林芝宜，兴奋地拉扯周柏手臂喊：「快看快看，高二的段花！」
周柏没动，胡益阳顺着望过去，评价道：「她穿那裙子还没有穿校服好看呢。」
曾畅不赞同地说：「我怎么不觉得？洋装裙穿在她身上那才叫物尽其用，一个字，美。」
胡益阳嘴角抽了抽，胳膊肘撞了下周柏，说：「这小子八成是喜欢上林芝宜了。你不知道，从昨晚开始，在宿舍里张口闭口就是对方。」
心思被拆穿，曾畅撑直了脖子，干脆大方承认了：「我还真就喜欢她，就她那样的谁不喜欢啊？！」他说完，突然意识到身旁的周柏就拒绝了林芝宜的示好，顿时讪讪地挠了挠头，嘟囔道：「喜欢又怎样，人也看不上我这样的。」
胡益阳拍拍他肩膀：「算你有自知之明。」
一直沉默的周柏却扬唇鼓励说：「那也不一定，都是萝卜青菜，说不定刚好就喜欢那一颗呢。」
曾畅被说得一震，突然就找回了点自信。他想要凑到周柏身边跟他絮叨絮叨顺便弄点可行性意见，前边的班主任却走过来，指着他们说：「班长，到前边来帮忙维持一下秩序。你们两个，也赶紧上去找位子坐好了。」
周柏应了声，把凳子给曾畅，上前边去了。
晚会开始前，学校的副校长上台讲话，跟着介绍了下台下前排坐着的一系列领导。今年可有点了不得，居然还请了一位县教育局的什么什么主任列席。人站起来的时候，面带微笑热情地转身朝学生们挥手，学生们也都给面子地拍手表示欢迎了。
楚宣把那几个领导一一看过，暗想今年正校长居然缺席的。等到副校长大声说到晚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楚宣才收回心思，抬头望向舞台。
出来的自然是主持人，一男一女，都是高二的学生。女生肯定是找周柏修改词稿的高二段花林芝宜了。她站在舞台上，笑得甜而美，念着开场词。
楚宣盯着人看了会，微笑。心想，能被评为段花果然不是盖的，化了点妆，一眼望过去，就更加漂亮了。
肩膀被手掌拍了下又往下压了压，楚宣收回目光低头，是应约过来的周柏。为了不吸引在外圈站着的那些班主任的目光，他猫着腰，几乎是蹲着走过来的。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还真是有点委屈他了。
楚宣笑得心里发甜，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的板凳分了一半给他。周柏抬起腰坐下，长长呼了口气，扭头贴着楚宣的耳朵说：「待会结束了回家，先去我屋给我揉揉腰。」
挠了挠发痒的耳朵，楚宣抿唇点头，答应了。
坐在后左右的同学发现了别班的周柏坐进了自己班级的队伍，有的也就无所谓，看一眼周柏就又抬头看舞台。有的就比较热情，凑身过来打招呼，顺带地聊几句。